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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最后选中一件黑白细条纹的西装,因为他要穿一件硬领的大衣。之所以选这件大衣,是因为今天是圣诞节,他要与父母共进晚餐。终于穿戴完毕,但是当他站在一面真人大小的镜子前时,还是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很不错,那双黑色的打过蜡的牛皮鞋光亮如漆。他把身上要带的东西放在了合适的口袋里:钱包、手表和表链、小金篮球、坎帕联谊会钥匙、两美元的银币、自来水笔、手帕、雪茄盒、皮质钥匙包。他又将自己打量了一番,希望能再躺一会儿。但是即使真的多躺一会儿,也只是想些事情而已。因此喝过咖啡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扶着栏杆下了楼。

经过起居室时,他看到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有一堆包装盒,很明显这是圣诞礼物。但是卡罗琳不在屋里。他没有停下来,走到餐厅,推开了里面摇晃着的门。

“来点橙汁和咖啡。玛丽。谢谢。”他对玛丽说。

“英格里斯先生,橙汁在桌子上。”

橙汁里面加了冰,很不错的冰,他把橙汁喝完。玛丽把咖啡端上来后就离开了。他吸了一口咖啡冒出来的热气,咖啡闻起来和喝起来的感觉一样好。他先喝了些不加糖的黑咖啡,然后加块糖,又喝了一些。接着他放了点奶油,点上了香烟。“要是能一直呆在这儿那多好,”他开始幻想,“要是下半辈子我还能呆在这里,永远不见其他人该多好。但是卡罗琳例外,我不能没有她。”

喝完咖啡,他又抿了一口冰水,随后离开了餐厅。他走到桌子前,看着那一堆礼物,这时他听到有人在走廊里走动。一会儿,门开了。是卡罗琳。

“早上好。”她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他回答道,“圣诞快乐。”

“谢谢。”

“我想问一下,”他说,“你去哪里了?”

“我拿了些东西送给哈雷家的小孩。”她把驼绒大衣挂在楼梯下面的壁橱里。“布蒂要我跟你说声圣诞快乐。他问你想不想去骑马。我说我觉得今天上午你不会去。”她坐下来,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她有一双美丽的大腿,即使厚重的羊毛袜也掩盖不了它们的魅力。“你看。”她对英格里斯说。

“是的,我在看。”他回答。

“别开玩笑了,”她解开裙子,“听着,我觉得你最好把那只手镯还给考德维尔夫妇。”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东西,但是你又买不起。我知道它值多少钱。”

“那又怎么样?”他问道。

“我想我们可能要从现在起节省每一分钱。”

“为什么?”

她点了根烟,“是你昨晚的举动让我坚定了这个想法。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把那杯酒泼在哈里的脸上。我要说的是,你已经惹下了大麻烦。”

“噢,不会吧。当然,他会觉得难堪,但我可以弥补呀。我能处理好。”

“那是你的想法。看来我必须跟你谈谈了。你知道在这个小镇上消息是怎样传播的吗?也许你自以为早知道了。我刚从哈雷家回来,从昨晚到现在我只见过他一个人,当然除了玛丽。我刚进他家,赫伯特·哈雷就跟我说,‘嗯,我很高兴,终于看见有人让哈里·莱利得到应有的教训了。’当然,我当时只能对此一笑而过,就当那是你和哈里之间的一个笑话而已。但是,你知不知道赫伯特·哈雷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吗?这说明这个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小镇。肯定是有人给他打电话了。因为他们家的车还没开出去过,车道上一点开过的痕迹都没有。”

“嗯,那又怎么了?”

“怎么了?你站在这里,问我怎么了?难道你没有想到这说明什么吗?还是你还没清醒?整个小镇都知道你做的好事了。等哈里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甚至会用谋杀之类的事情来报复你。而且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他即使在法官面前都不用认罪。”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裙子,“所以——我认为你最好把手镯还给考德维尔夫妇。”

“但是我希望你戴着它。我会把它买下来的。”

“他们会要回去的。他们知道你的经济能力。”

“我付得起。”

“不,你办不到,”她否定了他,“而且,我也不想要。”

“你是说你不想我送给你?”

她停顿了一会,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是的,我想这就是我的意思。”

他走了过去,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她没动,只是把头转开了。“怎么了?”他问道,“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告诉我莱利对你来讲并不代表什么,好吗?”

“是的,什么也不是。但是你从来都不相信。”

“哦,荒唐,”他否认了,“我从来都不认为你和他发生过什么。”

“真的?你确定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她挣脱了出来。“也许你真的没有认定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有些时候你还是在揣测是否发生过。所以你才把酒泼到他脸上的。”

“我原先可能想着你吻过他,但是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和他有什么关系。我那样做的唯一原因就是,昨天我看他特别不顺眼。我就是受不了他那张愚蠢的爱尔兰嘴脸,就是这样。当然还讨厌他讲的下流故事。”

“去年夏天你向他借钱的时候,对你来讲,那时他的嘴脸应该不是这样的,对吧?顺便提醒一下,你也最好别忘记,可能你以为人们谈这件事时,都会战在你一边,可能你以为所有的朋友都会支持你,还可能觉得这么做可以吓唬吓唬他,因为你知道他想操纵市议会。可是,你不要对此抱有太多的幻想。事实上,你所有的好朋友中,除了一两个人以外,基本上都欠着哈里·莱利的钱。”

“你怎么知道?”

“他告诉我的,”她继续说道,“可能杰克、卡特、鲍勃还有其他一些人会站在你这一边,并且今后几年他们可能也不会变,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国家经济不景气,而哈里·莱利是这个地区唯一的有钱人。”

“我敢打赌,他会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朱利安转移了话题。

“如果他来了,你还要感谢我。我会尽力,却不会尽心。”她看着他,“哦,上帝啊,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开始哭了起来。他走过去的时候,她甩开了他。“太可怕了。我过去是多么爱你。”

“我也爱你。你知道的。”

“没这么简单。回家的路上你那样骂我——妓女、泼妇,还有比这更难听的——但这些跟当众受辱比起来,算不了什么。”她还是接下了他递过来的手帕。“我应该改变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