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的小人(第4/7页)

福尔摩斯一听,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样子显得十分焦急。

“我们要去马场村庄园,”福尔摩斯说,“你是说那个地方出了大事吗?”

“难道你们还没有听说,事情可怕极了,”站长说,“希尔顿·丘比特和他妻子都遭到了枪击。据他们家的仆人说,她的妻子先拿枪击中丈夫,然后开枪自杀。现在可怜的丘比特先生已经死了,而他的妻子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咳,这回诺福克郡最老、最体面的家族可是出了天大的丑事!”

福尔摩斯听完二话没说,赶紧上了一辆马车,叫车夫直奔马场村庄园而去。一路上,在长达七英里的途中,他一直沉思着,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很少见过他这样的状态。还在我们从伦敦来的路上,福尔摩斯就一直心神不安,我注意到他私下里曾仔细地逐页查看过各种早报的新闻,从那时开始他就一直忧心忡忡。如今,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发生的这么突然,肯定使他体会到一种暂时的茫然和压抑。他默默地靠在座位上,一心想着这令人沮丧的事态发展。虽然这一带有许多使我们欢欣鼓舞的事。如今,我们正在穿过一个英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乡村地域,稀稀疏疏的农舍村庄,证明今天在这一带居住的人不多了。四周有很多方塔形的教堂,高耸在一片平坦而青翠的平原上,在浓浓的暮色中诉说着昔日东安格利亚帝国的繁荣。再往前走一段路程,就会看到一片蓝紫色的日耳曼海,温柔地偎依在诺福克青葱而漫长的沙滩上。

不一会儿,马车夫扬起鞭子,侧身指着从小树林中露出的一角老式砖木的山墙,说:“这儿便是你们要找的马场村庄园了。”

马车驶到庄园里一处带圆柱门廊的大门前停下。一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间曾引起过我们种种猜测,包括神秘联想的黑色工具房和日晷仪,它们就建在前面网球场边上。我们首先遇到了一个身材矮小、动作干练、留着胡子的人,他也刚从一辆车上下来,他向我们介绍,说他是诺福克警察局的马丁警长。当我介绍到我的同伴的时候,他露出很惊讶很崇拜的样子。

“啊,福尔摩斯先生,久仰,久仰!欢迎来到我们诺福克。枪击案是今天凌晨三点发生的。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过你的速度好快啊,竟跟我同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不,我只是料到了而已,我来这之前还没有听说过枪击案。本来,我来这儿的目的是要阻止这件案件的发生。可惜来晚了!”

“听您这么说,你之前肯定与丘比特有接触,而且还掌握了有关这个案件的重要证据,可是我们对整个案件一无所知,有谁能料到呢!他们在诺福克可是一对最恩爱最和睦的夫妻啊!”

“我也只有一些跳舞的人,它们或许可能作为证据。”福尔摩斯说,“我还遗憾没有来得及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如果您愿意让我参加这场案件的调查的话,我将尽我最大的努力,利用我现在所掌握的材料伸张正义。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只能自由行动了。”

“太好了,福尔摩斯,如果您真的能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我首先对能与您共事感到十分荣幸。”警长真诚地说。

“既然这样,我希望首先听取证人证词,并马上开展审查,时间一点儿也不能耽误。”

马丁警长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的朋友对这个案件的重要性,让福尔摩斯参与当然能尽快地破案。

就在这时,我们见到了本地的外科医生,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刚刚从丘比特太太的卧室里出来,听他说丘比特太太伤势很严重,子弹击中了她的前额,必须精心治疗一段时间,她才有可能恢复清醒,否则将有生命危险。对于丘比特妻子的伤是自伤还是他伤,他不敢妄下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开枪的位置肯定离她很近。福尔摩斯和马丁警长快速上楼,来到出事的房间里。福尔摩斯在房间里发现了一把手枪,手枪位于丘比特和他的妻子正中间的地板上,只打了两发。希尔顿·丘比特先生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心脏已经被子弹打穿。

福尔摩斯看看现场,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向医生问了一些与办案相关的问题。

“丘比特先生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动过?”福尔摩斯问医生。

“没有,只是把他妻子转移到别的房间里去了。她伤得很重,因此必须治疗。”医生回答。

“您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大夫?”福尔摩斯继续问。

“从四点钟一直待到现在。”

“还有别人来过这里吗?”

“警察局的马丁警长也曾来过。”

“您对现场保护得很仔细,是谁报的案?”

“女仆桑德斯。”

“是谁发觉的?”

“桑德斯跟厨子金太太两个人。”

“她们在哪儿?”

“在厨房。”

“我们应该马上去问问她们。”

于是,在镶有橡木墙板和高窗户的古老大厅里,临时成立了一个简单的调查庭。福尔摩斯端坐在一把老式的大木椅子上,脸色虽然有些憔悴,但他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从他的眼睛里,我能读到他对这件案子所有的坚定不移的决心,他准备用尽所有的能力来追查这件案子,好为他的委托人作一个最后的交代。现在大厅里一共有七个人:两个发现案发现场的妇人,福尔摩斯,白发苍苍的乡村医生,威严老成的马丁警长,呆头呆脑的本村警察,还有我。

这两个妇女讲到:一声爆炸,把她们从睡梦中惊醒,接着又响了更大的第二声。她们睡的房间连在一起,金太太与桑德斯一块儿走上楼。二楼的书房门是敞开的,桌子上还有一根燃烧的蜡烛。主人丘比特的身子扑倒在书房的正中间地板上,显然已经死了。他的妻子,则蜷缩在靠近墙角的窗户下面。她满脸是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说不出话来,看样子伤得不轻。走廊和书房里到处弥漫着烟和火药的味道。但是窗户却是关着的,而且里面还插上了,关于这一点,她们两个人是可以肯定的。看到这个样子,她们立即去找马夫和小马倌,在他们的帮助下,将受伤的女主人弄到她的卧室里,然后飞快地报告了医生和警察。另外,这两个妇人还补充道:出事前,丘比特和他的妻子已经睡下了,妻子穿着睡衣,而丘比特的睡衣外面还套着一件便袍。书房里的东西,一样没有少也没有变。她们说,夫妇二人平常很是恩爱,从来没有吵过架,是这里的一对夫妻典范。

接下来,马丁警长和福尔摩斯分别提问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归结起来,一共有以下几点与本案有关:第一:在她们上楼之前,所有的门都从里面拴好了,肯定没有人能跑出去。第二:她们刚从顶楼上的屋子里跑出来,就闻到了火药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