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伍德的建筑师(第4/7页)

“好吧,让我们赶紧行动吧。”我说。

“不,华生,这次让我单独行动。”福尔摩斯固执地说,“亲爱的朋友,你去也帮不上我的忙。这次不会有什么危险,相信我晚上见你的时候,我就能够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了。”

晚上的时候,福尔摩斯回来得很晚。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焦急。回来后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那里拉了一小时的小提琴。从单调而低沉的琴声中,我能够听出他此刻的心情,他竭力地靠琴声使自己的烦躁心情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了下来,并开始详细讲起他的这次遭遇。

“一切都错了,我了解的一切事实都指向另一个方向。我想这回英国的陪审团宁愿接受我的假设也不会相信雷斯垂德的证据。”

“你去布莱克希斯看见了什么?”

“奥德克这个人原来是个不可小看的恶棍。事情是这样的:我去了麦克法兰的家,他的父亲四处打听他的下落,而他的母亲,一个蓝眼睛、矮个子、淳朴善良的妇女,也遭受了无尽的恐惧和担忧。她怎么也不相信她的儿子犯有谋杀罪,当我提起对方是奥德克时,她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惋惜。相反的是,她对奥德克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感情。如果她的儿子——麦克法兰知道他母亲对待奥德克的态度的话,我想那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奥德克毙命。”

“听起来这个故事还真有点复杂,怎么了?你去诺伍德到底了解了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奥德克以前就是个恶毒狡猾的东西,”福尔摩斯说,“从年轻的时候起,麦克法兰的母亲就跟奥德克相识,并且,他是最早向麦克法兰母亲求婚的人。但麦克法兰的母亲讨厌奥德克的为人,所以一直没有理他。后来麦克法兰的母亲嫁给了一个比奥德克穷,但是比他人品好的人。在麦克法兰的母亲订婚时,听人说奥德克曾把一只猫残忍地放进了鸟舍里。他的这种残忍恶劣的行为更加深了麦克法兰的母亲对他的厌恶,于是他母亲便主动跟他断绝了任何往来。麦克法兰的母亲从自己的写字台抽屉里拿给我一张照片,那张照片的脸部被刀子划得支离破碎。她告诉我这是她自己的相片。在她跟麦克法兰的父亲结婚的那天上午,奥德克为了表示报复和诅咒,将它弄成这样寄给麦克法兰的母亲,借以威胁恐吓他们。

当我告诉麦克法兰的母亲,奥德克已经把自己的全部财产都留给了她的儿子时,她竟然大声说:‘上帝呀,不知道这个恶棍又在搞什么阴谋,我们不要约纳斯·奥德克的任何东西。请上帝尽快惩罚这个坏人吧,我敢向上帝保证我儿子的清白。’

在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我又去了诺伍德。

到了诺伍德,我直奔幽谷庄。幽谷庄是一所豪华的大别墅群,那里的建筑全部用烧砖盖成,前面的庭院里种着一丛丛的月桂树。我来到诺伍德家的后院,一眼就看到了那片刚刚着过火的贮木场,雷斯垂德并不在那儿,但是却有警察说他们刚发现了一个重要的证据。他们在今天上午的搜查中,在灰烬中发现了几个烧变了色的金属小圆片。我仔细看过那几个金属小圆片,那是男裤的钮扣,钮扣上印有“海安姆”的标记,而“海安姆”就是奥德克的裁缝的姓。另外,我还仔细检查了草坪的其他地方,但并没有找到别的痕迹和脚印,只在那个卧室窗户下面的一片水腊树的矮篱笆那里,能明显看出像是曾经有一具尸体或是一捆什么东西被从这里拖过。从现场痕迹来辨认,方向正好对着那堆木料。这些证据肯定有利于雷斯垂德的推测。接着我又在草坪上爬来爬去,顶着浓烈的太阳,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后来我走进那间卧室,里面能看出来有一些血迹,颜色还很新鲜,好像刚刚沾上去一样。手杖上的血迹很少。据管家说,那根手杖的确是麦克法兰刚来时带着的,而麦克法兰也承认这一点。从现场地毯上的脚印分析,当晚并没有第三者到过这个房间,而这就是警场怀疑麦克法兰犯罪的重要证据。

刚开始时,我还怀着一点希望,不过很快我就彻底失望了。我查看了保险柜里的所有文件,字据等都原封不动地在封套里,我觉得单从保险柜的那些财产来看,看不出奥德克先生有多富裕,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还有更值钱的东西,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找,但并没有找出来。

后来,我又检查了其他的地方,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在垂头丧气之余,我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奥德克先生的女管家。勒克辛顿太太个子矮矮的,皮肤黑黑的,话不多,她的眼睛总是斜着看人,而且充满了多疑的目光。我相信从她那里肯定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话十分少,后来在我的一再追问下,终于了解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情况。

那晚麦克法兰先生直到九点半的时候才来,他进来后就把他的帽子和手杖放在了门厅里,因为事先奥德克先生有交代,所以她十点半就去睡了。她说她的房间与奥德克先生的卧室正好在走廊的两头,因此即使卧室里有事情发生她一般也听不见。后来她被火警惊醒,却发现她的主人不见了,她说不幸的主人肯定是被麦克法兰谋害的。我让她看了那些钮扣,她看了一眼就断定那是奥德克先生昨晚衣服上的。当地一个月都没有下雨,天气干燥,所以木料堆烧得很快。等她赶到贮木场的时候,熊熊烈火已经无法控制了。当时,她和所有的消防员都闻到了一股肉烧焦了的气味。而对于奥德克先生与麦克法兰先生关于遗嘱的事情,她半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字据。”

“喏,我亲爱的华生,女管家的介绍就这些,通过她我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但是……但是……”福尔摩斯突然握紧拳头,自信地说,“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我们掌握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还有一点很重要,我感觉女管家还有很多话藏着,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患得患失,犹犹豫豫,回答问题也不是很坚决很诚恳。我能从她的那种愠怒、反抗和不敢正视人的眼神里,读出她的真实内心。我隐隐感觉到女管家自觉有罪。”

“那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办?这个年轻人的遭遇怎么这么不幸。”我说。

“哦,我亲爱的华生,你还记得那个想要咱们帮他逃脱法律的大谋杀犯贝尔特·司蒂芬斯吧?他当时的样子比麦克法兰先生还令人怜悯。”

“这倒也是。我们不能凭外表就对一个人下结论。”

“除非咱们能找到充足的理由,以支持另一个假设,否则麦克法兰就完了。我们进一步调查的结果,反而支持了警方的辩护理由。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在查看保险柜里那些银行存折的时候,发现存折上的余额所剩无几,进一步查证发现在过去的一年里,奥德克先生与柯尼利亚斯先生有几张大额的支票来往。我很想知道这个柯尼利亚斯先生是什么人。也许他就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找到和这几笔大额付款相符的凭据,更不用说进一步了解柯尼利亚斯先生这个人了。我亲爱的朋友,我担心这次雷斯垂德真的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