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丑闻 Chapter 24 布洛涅森林(第2/4页)

“大人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惊讶地问。

老管家摇了摇头:“还没有,夫人。”

“好吧,我以为他会很快回来呢。确保他回来时有饭菜吃。”我很饿,没法等詹米回来了。如果我太久不吃东西,往往会感到恶心。

吃完午饭后,我又躺下休息。夫妻间的恩爱暂时中止了,所以在床上没有太多事情做,只有阅读和睡觉;也就是说,我读了不少,也睡了不少。我没法趴着睡,而躺着睡又不舒服,因为躺着往往会让肚子里的孩子来回扭动。所以,我只好侧躺,围着越来越大的肚子蜷缩着,就像卷着刺山柑花蕾的鸡尾冷虾。我很少能够熟睡,但常常会打盹儿,让我的心智随着孩子的不规律轻微移动而流动。

在梦中,我觉得自己感到詹米在身边,但是当我睁开眼睛时,房间里空荡荡的,然后我又闭上眼睛,放松下来,好似我自己也在温暖的羊水里失重地漂浮着。

下午晚些时候,有人轻轻地敲卧室门,我最终醒了过来。

“进来。”我说道,眨着眼睛从睡眠中醒来。是管家马格纳斯,他带着歉意说又有几位客人到访。

“夫人,是德罗昂王妃,”他说,“她愿意等到你醒过来,但是后面德阿班维丽夫人也来了,所以我想或许……”

“没关系的,马格纳斯,”我说着努力坐直身子,把双脚抬到床沿上,“我会下楼去的。”

我倒是期待见到她们。我们上个月没有娱乐活动,所以我很怀念那种喧闹和谈天,尽管我们谈的大多都是些无聊的事情。路易斯经常来陪我坐坐,给我讲宫中的动态,让我开心,但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玛丽·德阿班维丽了。我在想她今天来这里会有什么事情。

我的动作很笨拙,只能慢慢地走下楼。每走一步,我增加了的体重就往下让我的脚底发痛。客厅的镶板门是关着的,但我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你觉得她知道吗?”

这个问题是用压低了的语调问的,这预示着最为让人感兴趣的流言。听到这个问题时,我正要走进客厅。然而,我在门口停了下来,她们刚好看不见我。

说话的是玛丽·德阿班维丽。因为她老丈夫的地位,她在各个地方都受人欢迎,而且即使按照法国人的标准,她也是个爱交际的人。巴黎所有值得听的事情她都听说过。

“她知道吗?”回答的是路易斯。她那有感染力的尖嗓音,带有天生贵族的那种完美的自信,不在乎谁听到了什么。

“噢,你还没有听说!”玛丽抓住机会,像只新找到老鼠来玩弄的小猫,“天哪!你当然还没听说,我也只是一个小时前才听说的。”

然后你就直接来我家告诉我这件事,我心想。不管这是什么事,我想我站在走廊里更有可能听到未删减的版本。

“是图瓦拉赫堡主大人。”玛丽说道。我不用看她,就能想象到她向前探身,绿色的双眼来回转动,因为手里有新闻而喜悦得无法自持。“就在今天早上,他发出挑战,要和一个英格兰人决斗——为了一个妓女!”

“什么!”路易斯的惊叫声盖过了我的喘息声。我抓住一张小桌子,撑在上面。整个世界快要四分五裂,我感到眼前有许多黑点在转动。

“噢,没错!”玛丽说,“雅克·文森当时在场。是他把整件事告诉给我丈夫的!就是在鱼市边上的那个妓院——在早上那个时候去妓院!男人们真奇怪。反正,当时雅克在和妓院老板爱丽丝夫人喝酒,突然楼上就传来很吓人的吼声,还有各种闷响和喊叫。”

她停下来呼吸——呼吸得很夸张——接着我听到了倒茶的声音。

“所以,雅克当然就跑上楼去——呃,反正他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他其实是躲在沙发后面的,那个胆小鬼——然后在更多喊叫和闷响过后,又传来吓人的碰撞声,接着有位英格兰军官从楼梯上滚下来,他半裸着身子,假发也掉了,跌跌撞撞地撞到了墙上。谁会站在楼梯顶上,看上去像上帝复仇那样呢?除了我们的小詹姆斯还有谁!”

“不会吧!我可以说他是最不……你继续说!接下来呢?”

茶杯放到茶碟上时发出轻柔的响声,然后便是玛丽的说话声,她的声音因为这个秘密而充满了激动。“嗯,那个英格兰人奇迹般地在楼梯脚下站住了。他立马转过身来,朝上面看着图瓦拉赫堡主。雅克说,那人虽然马裤还没系好就被人踢下楼梯,但显得特别镇静。他微笑起来——那是真的微笑,你知道,是那种不友好的笑——然后他说:‘没必要动手,弗雷泽。你可以等着轮到你啊,我以为你在家里面就做够了。不过,有些人就是要付钱做才满足。’”

路易斯发出惊讶的声音。“真可怕!那个暴民!但是,这当然不能怪图瓦拉赫大人。”友谊在她心中与想八卦的冲动较劲,我能听到她声音里的那种紧张。不出所料,八卦赢下了这场较量。

“图瓦拉赫大人现在不能享受他妻子的关爱,她怀着孩子,而且孕期比较危险。所以他当然要到妓院去解决他的需求。什么样的绅士会不这样做呢?你继续说,玛丽!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好吧。”玛丽吸了口气,把故事讲到了高潮,“图瓦拉赫大人冲下楼梯,抓住那个英格兰人的脖子,像摇老鼠那样摇他!”

“不,这不是真的!”

“噢,是真的!爱丽丝夫人叫了三个用人才把他制服——真是个绝佳的大男人,不是吗?表情那么凶狠!”

“是的,然后呢?”

“噢,雅克说那个英格兰人喘了一会儿,然后站直对图瓦拉赫大人说:‘这是第二次你差点杀死我,弗雷泽。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然后图瓦拉赫大人用难听的苏格兰方言咒骂他——我完全不懂苏格兰方言,你呢?——然后挣脱那些抓着他的人,空手往英格兰人的脸上打去,”路易斯听到这里倒抽了口气,“然后他说:‘明天黎明就是你的死期!’然后他转身跑上楼,英格兰人也离开了。约翰说他看上去脸色惨白——这不奇怪!你想象一下!”

好的,我想象一下。

“夫人,你没事吧?”马格纳斯的焦虑声音盖过了路易斯再次发出的惊叹。我伸出一只手摸索,他立马接住我的手,并用另外那只手托着我的手肘下面。

“嗯,我不太舒服。麻烦你……去告诉两位夫人?”我朝客厅虚弱地挥了挥手。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不过我还是先送你回卧室吧。夫人,往这边走。”他带我走上楼梯,边扶着我,边嘀咕着安慰的话语。他送我回到卧室躺椅上,然后离开了我,答应立即派个女佣上来照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