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丑闻 Chapter 23 人算不如天算(第3/4页)

他的眼神很专注,带着充满渴望的深蓝色。我意识到,在怀孕这种情况下,与丈夫同床时的端庄穿着如果不是出于社交要求,至少也是体贴的。当然,我们也有其他的选择。

见我在看他,詹米的脸稍微红了起来,然后匆匆返回去夸张地看着书。我翻身侧躺着,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书好看吧?”我问道,同时漫不经心地爱抚着他。

“嗯。噢,好看。”他的脸更红了,但他的视线并没有从书页上离开。

我自顾自地咧嘴笑着,把手悄悄伸到被子下面。他放下了书。

“外乡人!”他说,“你知道你不能……”

“我是不能,”我说,“但是你可以啊。或者说,我可以帮你。”

他坚决地把我的手拿起来,然后还给了我。

“不行,外乡人。这样做不对。”

“不对?”我惊讶地说,“为什么啊?”

他不舒服地来回扭动,避开我的眼神。“呃,我……觉得不对,外乡人。你让我得到满足,而我却不能够给你……呃,反正就是感觉不对。”

我哈哈大笑起来,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詹米,你说话真是太可爱了!”

“我不可爱,”他愤慨地说,“但我不是个自私……克莱尔,停下来!”

“你打算再等几个月?”我问道,并没有停下来。

“我能等,”他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庄重地说道,“二十二年我都等了,我能……”

“不,你不能等。”我说着,把被子向后拉开,欣赏着他睡衣下面明显可见的身体。我触摸了他的身体,它轻轻地动了动,在我的手下显得急不可耐。“詹米·弗雷泽,不管老天想你成为什么人,反正不是让你当和尚。”

我用坚定的手拉起了他的睡衣。

“但是……”他开口说。

“二对一,”我向前倾身说道,“你输了。”

接下来几天里,詹米工作得很辛苦,为在他离开时让生意顺利运转做好准备。不过,在大多数时间,他午饭过后还是会抽时间上来与我坐会儿。所以,有客人来拜访时,他正好与我在一起。客人并不罕见。路易斯每隔一两天就会来一次,与我谈谈怀孕的事情,或者抱怨她失去的爱人——不过,我私底下觉得,她对查尔斯的喜爱,更多的是把他当作一个在高贵地断绝婚姻后投奔的对象,而不是把他当作目前的情人。她答应给我带些土耳其蜜饯来,我很希望她那张圆胖的粉红脸庞从门外进来。

然而,让我惊讶的是,来客是弗雷先生。马格纳斯亲自把他带进我的起居室,而且以近乎迷信的敬意接过了他的帽子和披风。

詹米看到是弗雷先生,也显得很惊讶,但他站了起来,礼貌地招呼这位绞刑吏,并给他倒东西喝。

“我通常不喝烈酒,”弗雷先生微笑着说,“但是我不会冒犯我尊敬的同事的殷勤。”他朝我斜躺着的躺椅这边礼节性地鞠了个躬,“别来无恙吧,弗雷泽夫人?”

“很好,”我小心翼翼地说,“谢谢您。”我在想他有何贵干。尽管他的官职让他拥有不少威望和财富,但我不觉得这个职位能够让他得到许多宴会邀请。我突然想到,绞刑吏是否有值得一提的社交生活呢?

他穿过起居室,把一个小包裹放在我旁边的躺椅上,很像慈父般的秃鹫为雏鸟带回晚餐。尸油的事情还在我的脑子里盘旋,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包裹,在手里掂量一下。它的重量比较轻,有股微苦而清新的气味。

“赫德嘉嬷嬷送的小纪念品,”他解释道,“我知道这是神婆最喜欢用的药方。她还写了使用说明。”他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有封缄的、折叠着的便条,然后递给了我。

我闻了闻那个包裹。覆盆子叶、裂石草,以及某些我不认识的成分。要是赫德嘉嬷嬷同时附上一张成分清单就好了。

“请向赫德嘉嬷嬷转达我的谢意,”我说,“大家在医院都好吗?”我很怀念在那里工作,也怀念那些修女和奇奇怪怪的行医者。我们八卦了关于医院和医院员工的事情,詹米也偶尔评论两句,但大多数时间他都只是带着礼貌的微笑聆听着,或者在我们的话题转移到临床上的事情时,他就把鼻子埋在酒杯里。

在弗雷先生对肩胛骨骨折的手术过程做完描述时,我失望地说:“真遗憾,我从没见过那种手术,真怀念外科手术。”

“是啊,我也要怀念手术了。”弗雷先生点点头,从酒杯里喝了一小口酒。他还有大半杯酒,显然他说不喝烈酒不是在开玩笑。

“你要离开巴黎?”詹米有些惊讶地问。

弗雷先生耸了耸肩,他的长外套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

“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他说道,“不过,我至少要离开两个月。其实,夫人,”他又朝我鞠了个躬,“这是我今天登门拜访的主要原因。”

“是吗?”

“是的,我要去英格兰,你知道的,我之前想到,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给你带信到英格兰只是件特别简单的事情。如果你在英格兰有想通信的人,我可以帮忙。”他像平时那样精确地补充道。

我看了詹米一眼。他的表情突然警觉起来,从礼貌表示关注的诚恳表情变成了宜人的微笑面具,遮盖了所有的思绪。陌生人不会注意到其中的差别,但我知道。

“不用,”我犹豫地说,“我在英格兰没有亲戚朋友,恐怕我在那里没有可联系的人了,因为我的前夫……已经去世了。”提到弗兰克时,我像往常那样感到了一丝剧痛,但是我把它压抑下去了。

“我知道了。那么很幸运你在这里有朋友。”他的声音里似乎带有某种警告,但他并没有看我,而是弯腰拉直长袜,然后又抬起头来。“那我回来了再来拜访,希望你到那时仍然身体健康。”

“你去英格兰有什么事情,先生?”詹米直白地问。

弗雷先生面带不明的微笑,朝他转过身去。他抬起头,两眼发光。我再次因为他长得像大鸟而感到惊讶。不过,这次他不像是小嘴乌鸦,而像一只猎食的猛禽。

“弗雷泽先生,做我这行的人会有什么差事呢?”他问道,“我受雇去史密斯菲尔德完成我的常规任务。”

“那应该是次重要的任务,”詹米说,“我是说,这次任务足够重要,才会让你这样有技巧的人前去执行。”他的眼神显得很警惕,但他的表情却只表现出了礼貌的询问。

弗雷先生的眼睛更亮了,他慢慢站起来,俯视着坐在窗边的詹米。“没错,弗雷泽先生,”他轻声说道,“这确实是个关乎技巧的事。用绳子把人绞死——哼!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要想囚犯迅速落下,利索地勒断脖子,则需要计算重量和落差,而且还需要在套索方面有一定的实践。但是,在这些方法中进行选择,恰当地处死叛徒,其实需要很厉害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