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医院(第3/6页)

杰克重新折好信纸,放回信封,抬起头来问:“里头讲的有道理吗?”

“据我所知没有。我要你去查是谁写的。”

杰克点点头。“我可以把信留着吗?”

“可以。”

杰克把信封放进口袋。“你想得到可能是谁干的吗?”

“完全猜不到。”

杰克审视着燃烧的香烟末端。“我是就事论事,你知道。”杰克很快地说。

“我知道,”内德·博蒙特同意,“我只能说,过去一个星期,这个信有一大堆——或至少有好几封。这封是我收到的第三封,法尔至少收到一封,我不晓得还有谁也收到这种信。”

“其他几封我可以看看吗?”

内德·博蒙特说:“我只留着这一封。不过每一封都差不多——同样的纸张、同样的打字,都只有三句话,谈的主题都一样。”

杰克探究的眼睛看着内德·博蒙特。“不过问题不完全一样吗?”

“不完全一样,不过都谈到了同一个重点。”

杰克点头,抽着烟。

内德·博蒙特说:“你了解,可能的人选很有限。”

“当然。”杰克从嘴里抽出香烟,“你指的‘同一个重点’就是麦维格和那桩谋杀案的关连吗?”

“对,”内德·博蒙特回答,两眼平视那光鲜黝黑的年轻人,“其实根本无关。”

杰克黝黑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我看不出可能会有什么关系。”说着站了起来。

5

护士拿着一大篮水果进来。“好可爱不是吗?”她放下时说。

内德·博蒙特谨慎地点头。

护士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硬壳小信封。“跟你赌,是她送的,”她说,把信封递给内德·博蒙特。

“赌什么?”

“都可以。”

内德·博蒙特点着头,似乎确定了心里某种模糊的猜疑。“你看过了。”他说。

“为什么,你——”他一笑,她就停住了,可是还一脸的愤慨。

他从信封里抽出珍妮特·亨利的卡片。上头只有简单的一个词:“求你!”他对着那张卡片皱起眉头,告诉护士,“你赢了。”然后用大拇指的指甲弹了弹卡片。“那些鬼东西你多拿走一些,自己动手,免得看起来我一点都没吃。”

那个下午稍晚,他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亨利小姐:

你的友谊让我十分感动——先是来看我,接着又送水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但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更明白地表达谢意。

你诚挚的,

内德·博蒙特

写完以后,他看了一遍,撕掉,重新写在另一张信纸上,用的还是原来的字眼,可是重新排列过,把最后一句改成:“希望有朝一日能把我的谢意表达得更明白。”

6

这天早晨,奥帕尔·麦维格来访时,内德·博蒙特正身穿睡袍,脚趿拖鞋,坐在病房窗边的早餐桌上,边吃边看《观察家报》。他折起报纸,正面朝下放在餐盘旁边的桌上,站起来热诚地说:“丫头,好。”他的脸色苍白。

“你从纽约回来后,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她一副责备的语气。她的脸也是苍白的,使得她皮肤的质感特别稚嫩,却让她的脸看来显得老气。她的蓝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因激动而显得特别暗,但无法轻易读透。她僵硬地直站着,好像仅是维持平衡而已,站得并不稳。她没理会他从墙边挪过来给她的椅子,只是重复之前的逼问:“为什么?”

他对着她微笑,温柔而宠爱地说:“我喜欢你穿这种棕色的衣服。”

“噢,内德,拜托——”

“这样比较好,”他说,“我本来要去你家的,可是——呃——我回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在的时候也有很多事情等着解决,等到我都办完了,又碰到了沙德·奥罗里,结果就被送到这里来。”

她的姿势并不因为他轻快的语调而有所影响。

“他们会吊死这个德斯潘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他又笑了,说:“这样谈下去的话,不会有太多进展的。”

她皱起眉,但还是说:“内德,会吗?”姿态低了一些。

“我想不会吧,”他告诉她,微微摇摇头,“因为他好像根本没杀泰勒。”

她似乎不感意外。“你来找我要我——要我帮你弄证据——或是——或是栽赃的时候,知道人不是他杀的吗?”

他责备的微笑道。“丫头,当然不知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

“你根本就知道,”她的声音冰冷而轻蔑,如同她的蓝色眼珠一般,“你只想讨回他欠你的钱,你还让我帮你利用泰勒的谋杀案,达成这个目的。”

“随你怎么想。”他满不在乎地回答。

她往他逼近一步。有那么一刹那,她的下巴微微一颤,然后年轻的脸庞又重新回复坚定与大胆。“你知道谁杀了他吗?”她问,探询着他的双眼。

他缓缓地摇头。

“是爸爸吗?”

他眨眨眼。“你是说,保罗知道谁杀了他吗?”

她的脚一跺。“我是说,是爸爸杀了他吗?”她喊着。

他一手掩住她的嘴。眼睛一扫望向关着的门。“闭嘴。”他低声说。

她往后避开他的手,同时伸出一只手,把他手推离自己的脸。“是他吗?”她不肯放松。

他压低声音愤怒地说:“如果你非得耍白痴不可,至少别带着扩音器到处招摇。只要你不说出去,没有人在乎你脑袋里装了什么白痴念头,但是你不能说出去。”

她的双眼睁得又大又黑。“那么他的确杀了他,”她平板地小声说,但语气非常肯定。

他的脸往下凑近她。“不是,亲爱的,”他用一种被激怒的甜蜜声音说,“他没有杀他。”他的脸离她的很近,一抹恶意的微笑扭曲了他的脸。

她表情和声音依然坚定,没有逃离他的脸,她说:“如果他没杀他,那我就不懂,我说些什么或说得多大声,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