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骑车人(第4/6页)

“那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去做?”我有点不耐烦地说。

“找一个离那儿最近的饭店,那里是你获取消息的最佳地区。在那里你能打听到你想知道的每一个人的名字,从庄园的主人到帮厨的下人。至于威廉森,我对他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亲眼见过他。如果他是个老人,那么肯定不是他追赶史密斯小姐,并且在史密斯小姐迅速而敏捷地追赶下从容逃脱的。你这次远行的收获,与史密斯小姐所讲的没有什么不同,对于史密斯小姐所讲,我从来都不感到怀疑。而骑车人和庄园存在关系,这一点我同样相信。你所说的那个庄园是由威廉森租用的,但是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朋友,不要被这点小事弄得灰心丧气。星期六以前,我们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利用好这段时间,我们至少还可以做两次调查。”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们收到了史密斯小姐的一封来信。在信的正文里,她简洁而准确地讲述了昨天所发生的那一幕事情。在信的附言里,史密斯小姐向我们吐露了她写这封信的真正主旨。

她在信中写道:“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处境已经变得非常危险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对我所吐露的秘密感到惊讶,我的雇主,卡拉瑟斯先生,已经向我求婚了。我感觉他的感情是那么深厚而且高尚。虽然我已经把我订婚的事详细地跟他说了。我感觉,他听到我的拒绝后,表情非常严肃,但又表现出十分的和气。然而,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尴尬处境了。”

“我们的朋友看起来真的是陷入困境了。”福尔摩斯看完信后,轻声笑道,“这件案子原来比我设想的有趣多了,案情的复杂性也多得多。我应该到乡下去亲自看一下,顺便还能过几天安静太平的日子,我们必须今天下午就动身,还必须把我的一两点想法立刻检验一下。”

结果,福尔摩斯在乡下度过的日子并不是很安稳。那天他很晚才回来,嘴唇竟然划破了,额头上青一块肿一块的,那狼狈样子,真像是一个被苏格兰场调查的疑犯。他进来后一边讲述,一边哈哈大笑。

“可惜我平常不太喜欢锻炼身体。”福尔摩斯说道,“我精通英国的旧式拳击运动,可惜没有坚持下来,要不然,今晚就不是这个样了。”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到了那个乡村饭店里,酒吧店主有点饶舌,他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原来:威廉森是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只和少数几个仆人住在庄园里。据说他当过牧师,可是我觉得他并不像牧师。为此,我查询了一个牧师机构,他们告诉我威廉森的牧师生涯有过极不光彩的行径。那店主又告诉我,每到周末,庄园里总有一些下流的来客,其中有一个蓄着红胡子的人,名叫伍德利,尤其恶劣。他每次都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当我们谈到这里时,伍德利先生竟然走了过来。原来他就在我们旁边喝啤酒,当然也就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他先是满口恶语,后来竟凶恶地反手一击,我没有来得及躲闪,被那凶恶的暴徒一顿暴打,结果就成了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星期四,我们又收到史密斯小姐的来信。她在信中写道:“福尔摩斯先生,当你听到我就要辞去卡拉瑟斯先生的那份待遇优厚的工作时,不会感到惊奇吧。虽然报酬优厚,但我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我打算星期六就回城,再也不回来了。卡拉瑟斯先生已经为我备好一辆马车,如果说以前的时候还存在什么危险的话,现在即便是在更加偏僻的车路上,危险也已经不存在了。”

另外,除了这些,史密斯小姐还写道:“我辞职的具体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和卡拉瑟斯先生的尴尬,还因为那个令人恶心的伍德利,他又来了。我感觉他比以前更加可怕了。但幸好他并没有看见我。他不知道和卡拉瑟斯先生谈了什么事,反正时间很长。他一定居住在庄园的附近,今天早晨我竟然发现他躲在灌木丛中鬼鬼祟祟地活动。我不能相信,一个这么温和的卡拉瑟斯先生,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家伙,真不理解。不过,幸好我的这个恶梦到星期六就要结束了。”

“这个我相信。”福尔摩斯严肃地说道,“这位史密斯小姐将要遭受一场极为阴险的阴谋,我们必须尽快去一趟,以免她在最后一次路途中遭到不幸。华生,我想星期六早晨我们必须赶去。”

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楚这件案子的真相,在我看来,史密斯小姐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听起来有些荒诞古怪而已。因为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并且偷偷在路上尾随她,这并不是件什么稀奇的新闻。因为如果他真的很凶恶,就不仅敢于直接向她求爱,而且在她骑车返回接近他的时候,反而害怕地逃跑。我猜他肯定不是一个凶恶的暴徒,而至于那个恶棍伍德利,自从经过那一次事情之后,他再没有骚扰过史密斯小姐。

现在可以断定,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肯定是周末聚会的人。但是其他的,我就模糊不清了。福尔摩斯的表情非常严肃,他甚至把一支手枪塞到衣袋里,这些都让我感到这件怪事之后可能隐藏着我不知道的可怕阴谋。

晚上下了点雨,第二天早晨阳光灿烂。长满石南灌木丛的庄园,到处点缀着一丛丛闪闪发光的金雀花,对厌倦了伦敦阴暗忧郁天气的人来说,这地方令我耳目一新。我与福尔摩斯漫步在宽阔的小石子道路上,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欣赏着林间的鸟语花香,陶醉在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意里。我们站在克鲁克斯伯里山巅的大路高处,从那里可以看到那座史密斯小姐所说的庄园,它耸立在古老的橡树丛中。橡树本来已经很古老了,可是比起那里的建筑物来,却依然有些年轻。福尔摩斯凝视着前方长长的一段路。过了一会儿,远处,在那棕褐色的石南灌木丛和一片嫩绿的树林之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等到近了,发现是一辆单马的马车在向我们移动。

福尔摩斯突然焦急地叫了一声。

“我们来晚了。”福尔摩斯说道,“如果没有猜错,这肯定是她的马车,史密斯小姐肯定是要赶乘早晨的列车。恐怕我们来不及见她,她就已经走过查林顿了。”

于是我们加速向前跑,福尔摩斯跑在我前面。突然,在我前面一百码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我看见他做了一个失败而绝望的手势。等我赶上去,发现一辆空马车刚拐过大路的转弯处,那匹马的缰绳拖地,小步跑着向我们迎面驶来,马车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