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开始脱衣服!

就在律师事务所的老式办公桌前,就当着年轻男律师的面!

扣领的白色拉夫·劳伦1衬衫,一条旋纹领带,卡其布长裤和浅底休闲鞋;红色发夹箍住童花头的发卷,露出整张脸庞。

她就是三十二岁的艾米琳·兰塞姆,杰米的母亲,如假包换的碧眼金发女郎。和大多数酒吧女招待一样,她身材高挑,皮肤光洁,嘴唇饱满。她靠诚实工作养活自己的儿子,并以此为傲。昨晚之前,她身上干干净净,无一处刺青,可是现在她一身狼藉。

艾米琳松开领带,把它像绞索一样从脖子上取下来,然后从上到下解开衬衫纽扣。里面的文胸牌子无疑是维多利亚的秘密2,标志性的冰红色罩体,前方搭扣处一只绿色蝴蝶分外醒目。蝴蝶将文胸扣合起来,蝶翅向左,蝶身向右。艾米琳咔嗒一声将蝴蝶扣打开,乳房终获自由一般蜂拥而出,像两只匀称的梨,指着律师萨帝厄斯·莫菲。艾米琳打了个哆嗦,目光移向别处。

萨帝厄斯·墨菲瞪大双眼,“天啦——谁干的?我去拿相机!”

萨帝厄斯·墨菲二十五岁,未婚,是奥尔比特扶轮俱乐部和麋鹿俱乐部会员,刚出道十八个月的律师,身高足以胜任篮球场上的组织后卫。读书时,他在亚利桑那大学野猫队就是打的这个位置,并带领球队进入了全国大学生联赛16强。萨帝厄斯留着盖碗头,深棕色的发丝自然服帖,圆框金丝眼镜让他看上去活像一只友善的猫头鹰——前女友就是这样描述他的。他们在选择定居城市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他想留在中西部3,而女友希望去洛杉矶开创自己的视觉艺术生涯。一对恋人就此分手。

萨帝厄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艾米琳的乳房被圆珠笔刺上了“V-I-C-T-O-R”4这个词,左右各三个字母,每个字母有两英寸高。圆珠笔刺破了皮肤,刻痕深陷红肿,伤口周围血迹斑斑。

萨帝厄斯很震惊,“谁干的?”

“维克多·哈罗。在我昏迷时刺的。”

“你确定是维克多?”

“当时和我一起喝酒的就是他。在他的移动办公室。”

“那辆紫色巴士。”

“没错。”

萨帝厄斯很清楚那辆侧面印着“哈罗父子”的巴士。如果维克多·哈罗真是伤害艾米琳·兰塞姆的人,那他可得赔上一巴士的钱。这个消息将惊动全郡5,而自己也会因为此案名声大震。想到这里,一阵悸动撞击着他的胸膛。

“维克多为什么要这么做?”萨帝厄斯回过神来,问道。

“我想,因为他自以为能逃脱惩罚。有些男人就是这样。”

萨帝厄斯皱起眉,很难相信维克多会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别人胸前。毕竟,作为第一基督教会的执事、奥尔比特扶轮俱乐部的主席、越战的银星勋章获得者,他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施暴?萨帝厄斯的眉头锁得更紧,这太难想象了。

“我想不出哪个男人会这么做。”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男人。相信我。维克多·哈罗就是那样的男人,尤其是喝醉酒后。”

“稍等。”萨帝厄斯去打开办公室的门,“请进来一下”,他对克莉丝汀说,“带上律所的相机。”

克莉丝汀应了一声,几分钟后,拿着相机走到萨帝厄斯身边。她一边解开相机套,一边抬头望去。“天啊!”她惊呼,“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维克多·哈罗干的。好看吗?”艾米琳左右摇晃乳房。

萨帝厄斯的欲望不可抑制地被唤起。“克莉丝汀,我去隔壁房间拿杯咖啡,你给艾米琳的胸部拍些照片。站在桌子这边拍几张正面的,然后拍些侧面和伤口特写。我回来前大家各就各位,我们再谈一谈,好吧?”

“好。”克莉丝汀回道。

萨帝厄斯刚经过克莉丝汀的办公室兼候客室,电话响了。他迅速折回来拎起话筒,“我是萨帝厄斯·墨菲,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萨德6,她去找你了吗?”电话那边是昆丁·欧文,希卡姆郡的地方检察官,萨帝厄斯最要好的哥们。“我实在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只好让她去找你了。不过,咪咪真漂亮,哈?”昆丁就喜欢这样的艳情案件。

“她来了。得谢谢你。克莉丝汀正在给她拍照。”

“你也在一旁观赏吧?”

“不,我在克莉丝汀的办公室,接你的电话。”

“哎呀,哥们儿,你应该亲自给她拍照。”

“不,我需要一条证据链。我想让克莉丝汀出庭作证,我将在庭上询问她对这些照片的感受,然后建立一条证据链。”

“你想上法庭?”

“我在考虑。你有什么建议?”

“起诉维克多·哈罗吧。他有的是钱。”

“你会对他提起公诉吗?”

“以什么罪名?他会说是艾米琳同意的,否则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那个鬼地方?我是说,如果当时艾米琳反抗的话,维克多是不可能把名字刻上去的。”

“艾米琳说她醉倒了。”

“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和艾米琳一起去过很多聚会,她酒量很好,我不认为她会轻易醉倒。我反倒觉得是维克多醉倒了,艾米琳自己把字刻上去,好讹维克多一笔。”

“妈的亏你想得出。”

“又怎样?”

“十点一刻左右我会到银顶喝咖啡,到时我们好好聊聊。她们这会儿就在办公室,我不想让她们听见。拜。”

萨帝厄斯挂掉电话,偷瞄着里面的情况。从后面看去,艾米琳•兰塞姆如同一只准备起飞的蝙蝠。她双臂展开,衬衣敞着,只听见相机快门咔嚓咔嚓和胶卷滚动的声音。萨帝厄斯倒了杯咖啡,慢慢地数到200,然后故意弄出些声响,回到办公室。此时,克莉丝汀和艾米琳已经并肩坐在两张客椅上了。

“拍完了?”

克莉丝汀点点头,“应该都拍到了,正面、侧面、从上往下。”

艾米琳从萨帝厄斯办公桌上的纸盒中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抹了抹双眼,“早上我去见了艾哈迈德医生。他用酒精擦拭过,但刻痕太深,酒精起不了作用。”

“他有别的建议吗?”

“没有。他接了个电话,有位孕妇要分娩,他得赶过去。护士给我打了一剂破伤风疫苗。医生留了一张止痛药处方,我还没去药店取。”

萨帝厄斯喝下一大口咖啡,“你来的时候克莉丝汀给你咖啡什么的了吗?”

“我告诉她我心里很乱,什么都不想喝。看我的手,抖得厉害!”

“看得出来。无论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不知所措。但肯定有人能处理,也许皮肤科医生就可以,可能只需要皮肤修复或祛疤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