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3 追踪嫌疑人(第6/7页)

德博拉好似并不在意。她正苦苦思索着,眉毛死命地皱着,以至于我都想提醒她,再这样下去就成死褶了。

我们很快就到了名单上的地址。这是一座简朴的旧农舍模样的房子,坐落在虎尾街,前院很小,荒草丛生,“此房出售”的牌子插在一棵杧果树前。半打外包装都没撕开的旧报纸散落在院子里,在长得老高的杂草里隐约可见。

“妈的。”德博拉说着在前院里停好车。这应该是个犀利而简明的评价。这房子看起来有几个月没人住了。

“这家伙为什么被解雇?”我问她,裹报纸的鲜艳塑料袋被吹得在院子中乱飞。

德博拉看了一眼名单。“爱丽丝·布朗森,”她说,“她从办公账户里挪用公款。被发现时,她威胁说会回来打人杀人。”

“是一次一个,还是连锅端?”我问,但德博拉只是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没什么价值。”她说,我也倾向于同意。不过警察的大部分工作就是拿死马当活马医并期待撞上好运,所以我们还是解开安全带,踏着地上的落叶和其他垃圾走到前门。德博拉机械地敲门,我们能听见屋子里传来敲门的回声,显然跟我预想的一样,是空屋子。

德博拉低头看看手里的名单,找到嫌疑人的名字。“布朗森女士!”她喊了一声,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因为她的声音没能像敲门声一样有穿透力。

“妈的。”德博拉又说了一遍。她又砸了砸门,和刚才一样,一无所获。

保险起见,我们绕房子走了一圈,趴在窗户上向里张望,但除了一些难看得要命的红色和绿色的窗帘挂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我们什么也看不见。我们绕回到房子正面,看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孩正在我们的车旁看着我们。他十一二岁,一头长发编成许多根细小的发辫,扎成一个马尾。

“他们四月份就搬走了,”他说,“他们也欠你们钱吗?”

“你认识布朗森一家?”德博拉问男孩。

他歪着头看着我们,像一只正在决定是要咬你手指头还是吃饼干的鹦鹉。“你们是警察?”他说。

德博拉亮出警徽,男孩从自行车上探身看清楚。“你认识这家人?”德博拉又问。

男孩点点头。“我只是想看清楚,”他说,“好多人用假警徽。”

“我们真的是警察,”我说,“你知道布朗森一家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他说,“我爸爸说他们欠了好多人的钱,所以改了名字,去南美了,或者其他类似的地方。”

“什么时候的事儿?”德博拉问他。

“四月,”他说,“我说过了。”

德博拉压着怒火看看他,又看看我。“他是说了,”我告诉她,“他说了四月。”

“他们怎么了?”男孩问。他有点儿太热心了,我觉得。

“也许他们什么都没干,”我告诉他,“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他们。”

“哇,”男孩说,“杀人吗?真的?”

德博拉姿势有些奇怪地摇摇头,好像在轰走一小群苍蝇。“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杀人?”她问他。

男孩耸耸肩。“电视上,”他干脆地说,“如果是杀人案,警察就会说什么都不是。如果什么都不是,他们就说是严重违法之类的。”他哧哧地笑。

德博拉看着这孩子,又摇摇头。“他又对了,”我对她说,“《犯罪现场调查》中是这么说的。”

“老天爷。”德博拉说,仍然摇着头。

“给他你的名片,”我说,“他会喜欢的。”

“是哦,”男孩说,还是笑嘻嘻的,“再跟我说,如果我想起来什么就打电话。”

德博拉停止了摇头,哼了一下。“好吧,臭小子,你赢了。”她说。她甩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他,男孩干脆利落地接住。“如果你想起来什么,给我打电话。”她说。

“谢谢。”他说。当我们钻进车里把车开走的时候,他还在笑,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真喜欢那张卡片,还是因为他在跟德博拉的较量中占了上风。

我看看下一个名字。“布兰登·韦斯,”我说,“嗯,一个作家。他写了些不讨旅游局喜欢的广告,所以被解雇了。”

德博拉转转眼珠。“作家,”她说,“他干什么了?用逗号威胁他们?”

“哦,他们叫了保安才让他离开。”

德博拉转过来看着我。“作家,”她说,“得了吧,德克斯特。”

“他们中有些人挺厉害。”我说,其实连我自己也觉得牵强。

德博拉回头看看车流,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地址是……”

我又看了一眼名单。“这回有点儿靠谱,”我说,然后念了一个靠近北迈阿密大道的地址,“就在迈阿密设计区内。一个杀人设计师还能去哪儿?”

“我以为你知道。”她说。

“反正不会比前两个更差了。”我说。

“啊,是啊,三是个吉利的数字。”德博拉讥讽地说。

“好了,德博拉,”我说,“你应该拿出点儿劲头来。”

德博拉将车开下高速路,驶进一个快餐店的停车场,这可把我惊呆了,因为首先,还没到午餐时间,其次,这地方提供的不能叫食物,不管它有多快。

但她没有走进快餐店,而是换到停车挡,朝我转过脸来。“操他妈的。”她说,我明白她是在闹情绪。

“因为那小男孩?”我问,“还是你在生梅萨的气?”

“都不是,”她说,“是你。”

倘若我刚才被她对快餐店的选择给惊着了,那此刻她的话更是让我大吃一惊。我?我把早晨我们的活动回想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我一直为她这个暴脾气将领鞍前马后地跑;我甚至没像平常那样做些又有思想又有智慧的评价,她真的应该感谢我,因为她一般都是我评价的对象。

“对不起,”我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你,”她说,语气完全没好多少,“所有的你。”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我说,“我没做过分的事儿啊。”

德博拉用手砸了一下方向盘。“浑蛋,德克斯特,耍小聪明对我没用。”

我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我特别想弄明白。

幸好,她没让我等太久。

“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她说。

“忍什么?”

“我开车转来转去,带着一个杀了十个还是十五个人的家伙。”

被人如此低估可真不是什么痛快事儿,但纠正她似乎不大明智。“好吧。”我说。

“我的职责是抓住你这样的人,把他们永远赶走,可你是我哥!”她拍着方向盘,加重每个字的语气。她其实不必这么做,我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我终于明白她最近为什么这么粗鲁了,但我还是没想通她怎么会忍了这么久才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