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虎口脱险(第4/8页)

“好了,小猪,”库卡罗夫说,笑得吓人,“你觉得你能跑到哪儿去啊?”

“我约了牙医,我不能不去啊。”我说。

“当然可以不去。”库卡罗夫说。一个保镖重重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我的头经过一系列摧残已经够疼了,可都抵不过这记耳光的疼。

了解我的人都会说德克斯特从来不发脾气,但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抬起脚,又快又狠地踢在那个保镖的胯部,疼得他弯下腰,叫都叫不出声,只剩下干哕。因为看这招轻而易举地就奏效了,我转向库卡罗夫,展开搏斗的姿势。

但是他拿着手枪,瞄准我的脑袋。这是一把很贵的大型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

“来啊,”他说,“试试。”他的眼神比那个枪口还阴森。

他的建议不错,但我没兴趣试,于是举起了双手。他盯着我,退后几步,指示其他几个说:“把他绑起来,绑紧点儿,但是别伤了皮肉,我们还要享用这只小公猪呢。”

其中一个过来,把我的胳膊使劲儿扭到背后,另一个拿出一卷打包胶带,在我的手腕上缠了几圈,这时候我听见有声音,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优美的声音——一阵扩音器的响声,接着里面传来德博拉的声音。

“我们是警察,”她说,“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面朝地趴下。”

那两个家伙从我身边退开,嘴张着看看库卡罗夫。那个被我踢的保镖仍然跪在那儿干哕着。库卡罗夫咆哮道:“我会杀了这浑蛋!”他举起枪,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

空中传来一声枪响,库卡罗夫的脑袋顿时缺掉一块,身子也跟着倒地。

那两个食人兽立刻趴倒在地,甚至那个保镖也脸朝下趴着,不动了。我看见德博拉从草丛中跃身而出,朝我这边跑过来,后面跟着不下一打警察,包括一些带重装备的武装警察,他们是SRT(特别反应组)的。威姆斯探员也来了,那个米科苏基部落警察局来的黑人大块头。

“德克斯特!”德博拉叫道。她抓住我的胳膊,看了一下我的脸。“德克斯特!”她又叫了一遍。看见她脸上焦虑的神情我感到有点儿欣慰。“萨曼莎在哪儿?”她说。

我看着我妹妹。我的头被打伤了,脖子、脸刚被打得哪儿都是伤,我的手还被绑在身后,我还很渴,但是德博拉只惦记着萨曼莎。越来越多的蚊子冲向我,我都没法儿用手赶。

“我没事儿,老妹,”我说,“谢谢你垂询。”

跟往常一样,这些话说给德博拉听就是浪费唾沫。她抓住我的胳膊使劲儿晃:“她在哪儿?萨曼莎在哪儿?”

我叹了口气,不跟她计较。我说:“在拖车里,她没事儿。”德博拉看了我一下,然后跑向拖车门。威姆斯跟着她过去,我听见他拉车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回来,德博拉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搂着萨曼莎的肩膀,拉着她走向车那边,轻声说:“我找到你了,你现在没事儿了。”萨曼莎挪着步子,厌烦地嘟囔:“让我自己走。”

我看着四周,一组SRT警察正在给库卡罗夫上手铐,一点儿都不温柔。事情当然平息了,除了成百上千只蚊子发动新一轮攻击。我试图把它们赶走,可是根本不可能,我的手还绑着。我使劲儿甩头,想把它们吓走,没用,就算有用也不能再甩,因为头太疼了。我仿佛听见蚊子们在嘲笑我,它们垂涎欲滴,召唤所有伙伴来享受盛宴。

“谁能来给我松绑?”我说。

我最终把强力胶带从手腕上弄了下来,毕竟周围都是警察,要是我一直被捆着,倒显得我像是那种人似的。呃,老实说,我的确是那种人,可是我真的在玩儿命地努力不再做那种人。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我以前的勾当,所以他们早晚会觉得我可怜,过来给我松绑。的确有一个警察过来了,是威姆斯。他看看我,大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他摇摇头。“你怎么会在这儿站着,而且手都让胶带绑着?”他说,“没人待见你啊?”

“他们都忙大事儿去了,”我说,“蚊子挺待见我的。”

他笑起来,笑声高亢而过分欢快,笑了好几秒,这对还被绑着的我来说太久了一点儿。我正想着要说点儿厉害的话,他拔出一只大折刀,弹出刀刃。“来吧,让你的手自由地拍苍蝇吧。”他说着,示意我转过身。

我很乐意从命,他迅速将刀刃伸向绑着我的手腕的胶带。那刀显然很锋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胶带迎刃而解。我把手伸到眼前剥胶带,手腕上的汗毛都被撕下来了。不过我一反手就在脖子上拍死了至少六只蚊子,损失几根汗毛也值得。

“多谢。”我说。

“没什么,”他大嗓门说,“谁也不该被那样五花大绑着。”他对自己的聪明赞赏地笑起来,我也拿出我最完美的假笑陪着他笑,为了感谢他的帮忙,这是我应该做的。

“五花大绑,”我说,“说得真好。”我的谄媚可能有点儿过了,不过我真心感激他,再说以我受伤的脑袋,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奉承话了。

威姆斯没怎么理会。他安静地站着,鼻子朝天,半闭着眼,好像在听远处的什么声音。

“怎么了?”我问。

他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烟雾,”他说,“有人在那边烧火,这可是非法的。”他用下巴朝大沼泽地中心地带点点,“这个季节,可真够呛。”

我没闻见任何怪味,空气中只闻得见沼泽地的气息,混杂着汗水味儿和一点儿残存的弹药味儿。不过我不想跟我的救命恩人抬杠,就算想抬杠也只能跟他的后脊梁抬,因为他已经转身朝空地那边走去了。我目送他远去,一边挠着手腕,一边对蚊子发起反攻。

拖车附近没什么可看的。普通警察们押着食人族们离开,去把他们监禁起来,对我来说关得越久越好。SRT警察们则围着一个伙伴,他好像就是那个把库卡罗夫的脸轰掉的家伙。他脸上是兴奋退去之后颓丧和惊吓的表情,伙伴们都关切地安慰着他。

总体来说,高潮已经过去,德克斯特该走了,唯一的问题是我没有交通工具,于是我去找德博拉。

我妹妹正坐在她自己车的前座上,尽量温柔地安慰着萨曼莎·阿尔多瓦。这不是德博拉与生俱来的本领,就算萨曼莎很配合也够呛,何况她还不配合。当我一屁股坐进车后座时,她俩都快谈崩了。

“我不会没事儿,”萨曼莎正色说道,“你干吗老说我会没事儿的,好像我是什么白痴一样?”

“你刚受了很大的刺激,萨曼莎,”德博拉说,尽管她特别想让这话起到劝慰的效果,我却听出了照本宣科的味道,好像她正照着《人质救助手册》在念这些话,“不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