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虎口脱险(第5/8页)

“我不想让它过去,讨厌。”她说着回头看看正在关车门的我。“你个浑蛋!”她冲我说。

“我什么都没干。”我说。

“是你带他们来的,”她说,“这都是设计好的。”

我摇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是吗?”她冷笑道。

“真的,”我说着转向德博拉,“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德博拉耸耸肩:“丘特斯基过来和我一起蹲守。地毯清洁公司的卡车来的时候,他贴了个跟踪器上去。”这倒说得通。她的男朋友丘特斯基,那个半退休的情报局特工,手头当然有这一类神器。“所以他们把你们装车运走,我们就在后面尾随。等到了大沼泽地,我叫了SRT。我真希望也能抓住博比·阿科斯塔,不过等不了那么久了。”她看看萨曼莎,“救你是第一目标,萨曼莎。”

“浑蛋,我不想被救。”萨曼莎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德博拉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萨曼莎压过她继续说道:“如果你再说我会没事儿,我发誓现在就尖叫给你看。”

说实在的,她要是能尖叫的话,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我受够了她的抱怨,自己都禁不住想尖叫了。看得出来我妹妹也离尖叫不远了,可她还在使劲儿让自己沉浸在救助者的幻想中,她想象自己拯救了饱受折磨的受害者。我看见她使劲儿克制自己想去掐死萨曼莎的冲动,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但德博拉还算冷静。

“萨曼莎,”她郑重地说,“你这会儿很糊涂,这完全是正常反应。”

“我一点儿都不糊涂,”萨曼莎说,“我只是生气,真希望你没找到我,这也算正常吗?”

“是的,”德博拉说,不过我看到她脸上也滑过一丝疑惑,“在被挟持之后,人质通常会对挟持自己的人产生情感依赖。”

“你听上去跟背书似的。”萨曼莎说。我真心崇拜她的洞察力,尽管她的语调让我恨得牙痒痒。

“我会跟你父母建议带你去做心理咨询。”德博拉说。

“哦,太好了,精神病院,”萨曼莎说,“我就缺这个。”

“要是你能跟人讲讲你经历了什么,会对你很有帮助。”德博拉说。

“没错,我等不及想说说都发生了什么,”萨曼莎说着,转头直视着我,“我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因为有些事儿发生得……完全违背我的意愿,大家肯定都想听听。”

我被大大地刺激了。倒不是她说的话,而是她在对我说。我不可能误会她的意思,不过她真的会跟大家说我们那点儿兴奋剂催发的小插曲吗?还说那不是她自愿的?我从来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毕竟这是隐私,而且也不是我自愿的。我又没有往水里下药,我当然不愿意跟别人说这事儿。

可是现在她那威胁的话语起到了作用,我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如果她声明那不是她自愿的,从理论上说,那就是“强奸”,法律不会放过我。如果消息传开,我的小聪明可帮不上忙了。年长的男人和年轻姑娘共处牢笼,生命危在旦夕,四下无人——这画面简直不需要台词。太有说服力了,太不能宽恕了,尽管我当时都快死了。我从来没听说过强奸罪能因为环境原因而得到宽恕,很明白说什么都没用。

就算最伟大的律师也没法儿让丽塔饶了我。人类的许多事情我都搞不懂,但我看过很多生活中的真实戏码,我知道会是这样。丽塔也许不会相信我真强奸了谁,但这也没用。她不会管我被绑了手脚,被下了药,不由自主地发生性行为。她一旦知道就会跟我离婚。她会独自抚养莉莉·安,不让我插手。我会变成孤家寡人,忍饥受冻,再也吃不上烤猪肉,也会失去科迪和阿斯特,更不会有莉莉·安照亮我的人生。德克斯特老爹被抛弃了。

没有家人,没有工作,什么都没有。她甚至可能会剥夺我对片鱼刀的使用权。这太可怕了,太讨厌了,太无法想象了。我在乎的每一件东西都被夺走了,我的整个人生都被扔进了垃圾桶,这一切只因为我被下了药。这不公平得令人发指。我这些心理活动大概从表情上能看出来,萨曼莎一直看着我,还点着头。

“这就对了,”她说,“你才想到这些。”

我看看萨曼莎,我以前真没想过这些。我第一次不是因为某个人已经做了什么而想把她结果掉,先下手为强。

不过萨曼莎运气好,我还没来得及摸强力胶带,德博拉就又执行了一回慈善救助者的职责。“好吧,”她说,“这些以后再说。我们先送你回家见父母。”她把手搭在萨曼莎的肩膀上。

萨曼莎把她的手推开,跟对待讨厌的虫子似的。“真棒,我都他妈的等不及了。”她说。

“系好安全带。”德博拉说,然后像突然想到似的,她回头对我说:“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差点儿对她说:“不用麻烦了,我就留在这里喂蚊子吧。”不过我想起来德博拉领会俏皮话的本事不大好,所以我只是点点头,系上安全带。

德博拉给警局调度员报告说:“我找到了阿尔多瓦家的孩子,我现在送她回家。”萨曼莎咕哝着:“鬼扯。”德博拉看看她,咧咧嘴,大概是想微笑一下。她发动车,我有半小时时间在后座上想象我的生活将土崩瓦解,碎成一百万块漂亮的碎片。这可真让人沮丧。我看不出有什么转机。为了逃生,我甚至得跪下来求萨曼莎。现在她被我惹恼了,我没法儿不让她说那些让我无辜受害的话,又不能施展我的通常做法。我甚至没法儿把她送回给食人族。库卡罗夫死了,其他人要么被抓,要么逃跑,没剩下谁能吃她。这下场很悲惨。萨曼莎的幻想已经终结,她为此责怪我,要实施可怕的报复,我对此无能为力。

好像是为了提醒我我所处的艰难处境和她的决心,在去她家的漫长而令人沮丧的路上,萨曼莎每过几英里就回头看我一眼。即便最蹩脚的笑话也有包袱要抖,我们在开上萨曼莎家的街道时,德博拉低声骂道:“靠!”我透过风挡玻璃看去,她家屋前好像在举行狂欢节。

“浑蛋杂种王八蛋!”她说着,用掌心使劲儿拍了方向盘一下。

“谁?”我说,内心深处很想知道还有谁倒霉了。

“马修斯局长,”她咆哮着,“我给调度员打电话后,他就把媒体全部弄来了,这样他就能拥抱萨曼莎,在镜头前面露脸了。”

没错,德博拉刚在阿尔多瓦家门前停下车,马修斯局长就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车旁乘客这一侧,伸手扶还在生气的萨曼莎下车。闪光灯闪成一片,一大片记者低声说着:“啊——”马修斯搂着萨曼莎的肩膀,朝人群威风地挥手,示意大家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