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布赖恩归来(第2/6页)

“抱歉,”我对布赖恩说,“我们这阵子……”

“嗯,我知道,喜事临门,”他说,“家庭生活让人顾此失彼。”

“什么意思?”阿斯特问。

“德克斯特?”丽塔在卧室里喊道,“是不是有谁来了?”

“是我。”我说。

“他哥哥也来了。”阿斯特起哄说。

一阵沉默,之后伴随着一阵惊慌的骚乱,丽塔出来了,一只手还在梳着头发。“哥哥?”她说,“可那是……”她闭上嘴,瞪着布赖恩。

“亲爱的女士,”布赖恩带着惟妙惟肖的快乐微笑说,“你看上去真可爱,德克斯特的眼光总是很好。”

丽塔拍着自己的头。“哦,我的天哪,我这乱七八糟的,”她说,“屋子也是……可是德克斯特,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有哥哥,这真是……”

“真是,”布赖恩说,“给你添麻烦了,真抱歉。”

“可你哥哥,”丽塔重复道,“你从来没说过。”

“这都怪我,”布赖恩说,“德克斯特以为我早死了。”

“是啊。”我说,好像突然被提醒了台词一样。

“可还是,”丽塔说着,还在下意识地梳理头发,“我是说,你从来没……你怎么能……”

“很痛苦的感觉,”我试着说,“我不想提这事儿。”

“可是……”丽塔重复道。

“你想来杯咖啡吗?”我说。

“哦,”丽塔的怒气立刻变成了内疚,“对不起……你愿意……我是说,是啊,这里,请坐。”她向沙发走去,把绊手绊脚的杂物收起来。“这儿,”她把满怀的杂物放到沙发一边,朝布赖恩招呼道,“请……坐下吧,哦,我叫丽塔。”

布赖恩朝前跨出一步,大献殷勤地握住她的手。“我叫布赖恩,”他说,“你也请坐,亲爱的女士,你不应该这么快就下床。”

“哦,”丽塔说着,脸都红了,“可是咖啡,我得去……”

“德克斯特不至于没用到不会煮咖啡吧?”布赖恩挑起一侧的眉毛说道。丽塔咯咯地笑起来。

“我们要是不让他试试的话,这可不好说,”她几乎是朝他傻笑着说出了这句话,自己坐到沙发里,“德克斯特,请你……三勺咖啡粉做六杯咖啡,你把水倒进……”

“我应该会的。”我走进厨房给他们煮咖啡。我把水灌进咖啡壶,又倒进咖啡机。我听见黑夜行者的翅膀收了起来,可是从德克斯特那冷峻强健的大脑里传来的只有困惑和不安。我脚下的地面有些不稳,我感到自己被揭露和威胁,被黑夜的军队攻打。

为什么我这兄弟回来了?为什么这让我觉得这么不安?

几分钟之后,我将咖啡倒进杯子,把杯子放在托盘上,还有糖罐和两只小勺。我小心地端着托盘穿过走廊,走向客厅,眼前的情景让我呆住了。这是多么和谐的家庭画面啊,只是没有我的份儿。我兄弟和丽塔坐在沙发里,好像他一直属于那里。科迪和阿斯特站在几步之外,一脸仰慕的神情。我看着这一切,越来越觉得不舒服。这一切太超现实了,它们是那么不对劲儿,就好像你进了一座正在做弥撒的天主教堂,却看见人们在圣坛上交配。

布赖恩丝毫不以为意。他看见我端着咖啡站在一边,就朝沙发旁边的椅子比画了一下。

“坐啊,兄弟,”他说,“自在点儿,跟在家里一样。”丽塔赶紧坐直身体,科迪和阿斯特都朝我转过头,看着我端着咖啡走过去。

“哦,”丽塔喊着,在我听来她有点儿内疚,“你忘了奶了,德克斯特。”她说完就进了厨房。

“你老管他叫兄弟,”阿斯特对布赖恩说,“你怎么从来不叫他名字?”

布赖恩冲她眨眨眼,我感觉到了涌动的亲情。我不是单枪匹马。阿斯特就让他说不出话只顾眨眼睛了。“我也不知道,”他说,“我猜是因为我俩都对我们的血缘关系很惊讶吧。”

科迪和阿斯特齐齐地把脑袋朝我转过来。

“是啊,”我说,这的确是真的,“非常惊讶。”

“为什么?”阿斯特说,“好多人都有兄弟啊。”

“很多人还都有家庭呢,”他说,“就像你俩。但德克斯特兄弟和我就没有。我们是……被抛弃的,在让人非常不愉快的情况下。”他冲她开朗地笑笑,我肯定他别有深意,“特别是我。”

“这什么意思?”她问。

“我是个孤儿,”布赖恩说,“在寄养家庭长大,好多个不同的寄养家庭。他们不喜欢我,不想让我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但他们跟我在一起生活能拿到报酬。”

“德克斯特有家。”阿斯特说。

布赖恩点点头:“是的,他有家。而且他现在又有了一个家。”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后背上有冰冷的爪子划过。布赖恩的话里没有威胁,可是……

“你俩应该知道你们有多幸运,”布赖恩说,“有一个家,有了解你们的人。”他看看我,又微笑了一下。“现在,有两个了解你们的人。”他朝我无比假地挤挤眼睛。

“你是打算以后和我们在一起吗?”阿斯特问。

布赖恩的笑容更大了。“我很愿意,”他说,“不然要家干吗呢?”

布赖恩的话让我觉得仿佛后背被烫了一下,我朝他凑过去。“你确定吗?”我说道,每一个字都好像变成了冰块堵在嘴里,可我还是结结巴巴地往下说,“我的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你,可是,这肯定有很多危险。”

“什么危险?”阿斯特问道。

“我会非常小心,”布赖恩对我说,“这我们都知道。”

“可是,你知道,德博拉可能也会来我家。”我说。

“她有两个星期没来过了。”他说,嘲讽地扬起一侧的眉毛,“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阿斯特说,“这和德博拉姑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听到“两个星期”可真有意思,这我就知道布赖恩监视我们有多久了,这很重要,所以我们都没理会阿斯特的问话。如果德博拉在这儿碰上布赖恩,我俩就惨了。但布赖恩说的是事实,德博拉最近不常来。我倒没怎么想原因,但也许和她最近的脆弱心境有关,以及我先于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我猜这让她觉得痛苦。

幸运的是丽塔拿着一个小奶罐和一盘饼干过来了。“来,”她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桌面重新布置了一下,“我们还有些牙买加咖啡,你说过这种咖啡特别好,德克斯特。你用的是那个吗?”我点点头,没吭声。“既然你那么喜欢,也许你哥哥也会喜欢。”她说到“哥哥”这个词儿时加重了语气。

“闻上去太好了,”布赖恩说,“我都已经觉得精神振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