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失踪的少女(第3/5页)

我知道德博拉正眼巴巴地看着我,为了避免我的肱三头肌再次遭遇她的毒掌,我朝她点点头,立刻展开了暴风骤雨般的工作。我把溅血分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相机在最上面,我拍了十几张墙上的血迹以及周边的照片,然后回到溅血分析箱旁,取出一双乳胶手套戴上。我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只大号棉签和一个盛它的罐子,小心地凑近那一摊闪闪发亮的血。

我找到一处浓稠的湿乎乎的血,用棉签在里面慢慢搅动,挑起足够多的血作为样本。然后我仔细地将棉签塞进罐子,盖紧,并从这乱七八糟的地方走开。德博拉还在盯着我,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我侄女怎么样?”她问道。

“她棒极了,”我说,“所有手指和脚趾都在该在的地方,而且无比美丽。”

我妹妹脸上飞速闪过一丝表情,那比想到一个美丽的侄女时该有的表情要稍稍阴郁些。可我还没来得及弄清究竟,德博拉的脸上已经换回了原来的当班警探的表情。

“很好,”她说道,又朝我手里的样品点点头,“把这分析出来,不然不许吃饭。”

我合上溅血分析箱,跟着德博拉出了房间,顺着走廊来到起居室。马修斯局长刚来,站在中央的位置,确保所有人都看得见他正在办案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地追求着正义。

“靠!”德博拉说。她咬紧牙关朝他走去。我很想观赏这一幕,但责任感吹响了它清脆的号角,于是我转身朝大门走去,结果正好碰上站在走廊上的特别调查员布伦达·雷希特。

“摩根先生。”她说。

“特别调查员雷希特,”我招呼道,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你来干吗?”

“摩根探长是你妹妹?”她问道,并没回答我的问题。

“没错。”我只好回答道。

雷希特看看我,又看看屋子那边正和马修斯说话的德博拉。“这一家子。”她边说边走过去和她那标准联邦调查员面孔的搭档会合。

我朝她的背影喊道:“祝你有愉快的一天!”然后出门朝我的车走去。

我到我那小小的实验室时,文斯·增冈正趴在显微镜上看着什么。他抬起头,见进来的是我,眼睛眨了又眨。“德克斯特,”他说道,“孩子没事儿吧?”

“没法儿再好了。”我说。

显然文斯不赞同,他朝我皱着眉。“可是你不该来这儿。”他说道。

“我很荣幸地被要求来陪伴你。”我说。

他又眨了眨眼。“哦,”他说,“是你妹妹?”他摇摇头,又转回头去看显微镜。“有新鲜的咖啡。”他说道。

咖啡虽然是新煮的,但咖啡粉显然已经年深日久,那玩意儿已经接近于无法饮用,仅仅还能溶解于水而已。我一边做血样化验,一边啜饮那倒霉玩意儿,没有一句怨言。实验室里有几瓶抗血清制剂,我需要做的只是将血样和它们加到试管里晃上几晃。我刚刚做完,手机就响了。

“你查到了什么?”德博拉苛刻地问道。

“我觉得我可能因为喝咖啡感染了痢疾。”我告诉她。

“别讨人厌!”她说,“我这儿的讨厌鬼够多的了。”

“恐怕你得再多忍几个,”我看着我的试管说道,血样和抗血清之间一层细细的沉淀物正在生成,“看上去是人血。”

德博拉静默了一下后说:“靠!你确定?”

“塔罗牌从不撒谎。”我模仿着吉卜赛口音说道。

“我得知道是谁的血。”她说。

“你要找的是一个留小胡子的瘸腿瘦男人。左撇子,穿黑色尖头皮鞋。”我说。

她又静默了一秒钟,说:“滚!我需要帮助。妈的!”

“德博拉,我从血样中能看到的东西有限。”

“你至少要告诉我那是不是萨曼莎·阿尔多瓦的血吧。”

“我可以再做个化验,测出血型。”我说,“你得问她家人她的血型是什么。”

“赶紧做。”她吼完就挂了电话。

在发出一声厌世的叹息后,我又弯着我那酸痛的老腰回到工作上。

我给德博拉打电话报告实验结果时已近傍晚。“是O型。”我说道。她简单地说了句:“把你的屁股挪回到这儿来。”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把屁股挪进车,向南朝椰树林路阿尔多瓦家驶去。当我的屁股挪到那里时,“聚会”还在进行,所以我上次在竹丛旁的泊车位置已经被占了。我绕着街区转了一圈,心里琢磨着莉莉·安会不会想念我。

我又转了一圈,最后在两倍距离以外的一只巨大的垃圾箱旁边找到了停车位置,垃圾箱在一座空无一人的小屋前。如今这种大垃圾箱成了南佛罗里达草坪的新潮装饰物,它们充斥着我们的城镇。当房屋被银行收回,一队带着这种垃圾箱的人马上就会出现。他们清空房屋,简直就像倒拎起房屋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进垃圾箱一样。前屋主和住在里面的人大概能在高架桥下找到栖身之所,银行把房子打一折贱卖,大家皆大欢喜——特别是出租垃圾箱的公司。

我走了很远的路才回到阿尔多瓦家。德博拉显然正处于一场看上去像是摔跤比赛的对抗中。对手自然是特别调查员雷希特。她们已经针尖对麦芒地交换过了热烈的意见。她们各自的搭档,戴克和那个路人甲调查员,都站在自己人旁边,好像忠实的左膀右臂,正冷冷地瞪着对方。站在德博拉另一边的是一个情绪激动的胖女人,四十五岁的样子,显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放置自己的双手。她举起它们,又放下一只,然后双臂交抱,又举起左手,这下我看清她攥着一张纸。她着急地挥动着那张纸,又把双手放下,这一切发生在我走过去加入他们的快乐小队的区区三秒钟之内。

“我根本没时间给你,雷希特,”德博拉吼道,“让我再说一次,如果我流了那么多血,我起码是被攻击或被蓄意杀死了。”她瞥见我,又回头对雷希特说:“我的专家这么说的,我的经验也告诉我是这样。”

“专家,”雷希特说,声音里带着联邦调查员特有的嘲讽,“你是说你哥?”

“你有更好的吗?”德博拉语气里带上了真正的怒气,看到她为我说话我真觉得欣慰。

“我不需要。我这儿有个失踪的姑娘,”雷希特说,语气里也带了怒气,“除非有进一步的证据,否则就是绑架。”

“对不起。”躁动不安的女人插嘴道。德博拉和雷希特都没理她。

“鬼扯,”德博拉说,“没有便签,没有电话,除了一屋子血,什么也没有。这不是绑架。”

“如果是她的血,那就是绑架。”雷希特说。

“对不起,我能……警官?”烦躁的女人挥舞着纸片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