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复仇日(第3/5页)

红发少女,像只红毛猩猩,弯腰提膝,出击腿同侧的手放胸前,转腰甩手,支撑腿以脚尖为轴旋转,扫踢击中第一个保安的肚子。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几乎震裂宴会厅的玻璃。

第二个从背后来袭,就在她要被制伏的刹那,盛夏转腰与抬腿,如同跆拳道的后旋踢,脚跟击中对方要害——虎尾腿,又称鳄鱼摆尾,但不会让人断子绝孙。

还有第三个。这家伙身高两米,体重两百斤以上,正面冲来好似一座大山。不,是整个世界。盛夏轻盈地起跳,九十斤重的身体,如同一片红色羽毛。腾空而起的前脚,踩中对手的膝盖,如同台阶借力,整个人飞得更高,后腿膝盖顶中保安前额——人体这个位置最为坚硬。

幸好她手下留情,没有在飞膝的同时,做出双手箍颈的动作,否则对手将生如不死!

大山——世界,轻轻摇晃两下,额头留下个青紫色凹痕,毫无征兆地倒下,就像罗马帝国崩溃,苏维埃帝国在一夜间解体,大地上发生一场七级地震。

魔女复活了。

左树人像被定在舞台上,并没有慌乱地逃跑,眼睁睁看着红发少女爬上来。

“姑娘……”

刚说出两个字,盛夏的拳头便砸到他脸上。

为了妈妈,也为了自己。

六十五岁的老头,被十八岁少女打倒在地,当场流出浓稠的鼻血。她用胳膊与大腿夹住他的脖子,稍微用力,就能掰断颈椎。

她紧贴左树人的耳朵说:“我是连夜雪的女儿。”

突然,盛夏的腰眼灼烧起来,似乎被刺了个大洞,从后背直通小腹。四万伏电流穿过全身,每条血管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仿佛飞起来而麻痹。体重从九十斤降到九十克,被一阵风吹到宴会厅的天花板。灵魂出窍,俯瞰台上的自己,昏倒在老头身上。背后有个忠诚的保安,鼻青脸肿地挣扎着起身,用噼啪作响的电棍袭击了她。

“住手!”

流淌着鼻血的左树人,斥退疯狂的保安大哥。他托起盛夏纤细的头颈,注视这张红头发掩映的脸。被电棍击晕过去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在抽搐,癌细胞蠢蠢欲动。台下乱作一团,女人们发出尖叫声,男人们举起手机拍照,外国佬们不知所措。终于,被吓傻了的秘书冲上来,老头嚷起来:“愣着干吗?打电话叫救护车!”

与此同时,所有的意外情况,已通过卫星直播到全世界。就在导播意识到闯了大祸,赶紧要掐断信号时,下一个意外发生了。

现场有一面玻璃墙,紧挨四季酒店的地面停车场。突然,一辆深蓝色重型皮卡,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亮着死神双眼般的大光灯,轰着油门越过防护栏杆,坦克似的撞碎整面玻璃,野蛮入侵巴洛克风格的宴会厅。六升的发动机咆哮,车轮碾轧过地板与红毯,就像叛乱者的铁蹄踏入国王的寝宫。宾客们四散奔逃,幸好没有一个被撞到。皮卡也放慢车速,不断亮起刹车灯,直到舞台跟前。

刺耳的汽车轰鸣声中,盛夏从麻木与混沌中苏醒。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人跳下车。他的脚下踩着七彩祥云,头顶缠绕金色光环,每寸肌肉散发着性感的气味,双眼射出橄榄色的反光,击中从八岁到八十岁的所有女性。

他是乐园,曾用名,欧阳乐园。

魔女的弟弟,骑着他的钢铁坐骑,来拯救复活的魔女。《尼伯龙根的指环》或史诗《贝奥武夫》里才有的故事,邦达尔丘克或斯皮尔伯格电影里才有的画面……

乐园跳上舞台,推开诧异的左树人,拽起盛夏的胳膊与大腿,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跳下舞台,拉开后座车门,将她横着塞进去,就像把新娘背上花轿。

回到驾驶座,他在宴会厅里掉转车头,故意轰几下空油门,让无关的人们散去。皮卡像一道深蓝色闪电,从被撞碎的玻璃墙,原路冲出四季酒店,在这座两千多万人口的城市中心的黑夜,扬长而去。

五分钟后。

通往四季酒店的大街上,叶萧驾驶着白色大众,再次与深蓝色皮卡擦肩而过。另外八辆警车同时赶到现场,穿着西装和晚礼服的人群,潮水般涌出酒店大门。他茫然地跳下来,出示警官证,依然被人们撞得七荤八素。刹那间,他想到的是恐怖袭击。

当他筋疲力尽来到宴会厅时,才发现这是战争过后的废墟——布满碎玻璃,地板和红毯上有清晰的车轮痕迹,被轧得坑坑洼洼。走到聚光灯下的舞台,两个粗壮的保安还躺着,一个哼哼唧唧地骂娘,另一个等待救护车。第三个已被警察逮捕,据说非法使用了电棍。

舞台上有血迹,摸了摸是新鲜的,叶萧暴怒地问所有人,比如看上去像秘书的家伙:“左树人在哪里?”

老头子消失了,在盛夏与乐园离开之后,叶萧来到之前。

他仔细扫视宴会厅里剩下的每一张面孔,又冲到贵宾室和化妆室,直到夜幕下的停车场。他看到了那辆黑色宾利,司机正在车门边打电话。叶萧抓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双脚离地提起。司机哭丧着脸说,老板的电话打不通。

风里吹来血腥的气味。叶萧让警察控制住司机,不能让他随意离开。回到宴会厅,他看到刚才拍摄的画面——红色短发的魔女,她用泰拳招式,击溃三个强壮的保安,又把左树人打倒在地。在她被电棍击昏的同时,乐园开着皮卡从天而降,英雄救美远遁。好像在看西部片。

忽然,他有些后悔,不应该跑来抓左树人,先把盛夏控制住就好了。魔女虽有名侦探的天才,但毕竟是脑子里长癌的十八岁姑娘,在最重要的关头,她只会搞得一团糟。至于那个医生,人(女人)见人爱的乐园,当叶萧查过他的身世背景后,就再也不信任他了。

他像个木偶,坐在台上发呆,似乎能闻到盛夏的气味。聚光灯正在一一灭掉,仿佛每暗一盏,就会有一条人命葬送。救护车姗姗来迟,抬走受伤的保安。突然,叶萧拍打地板,忍不住为盛夏鼓起掌来。

电话铃响了,是局里的同事打来的,有些闪烁其词:“叶萧,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左树人的头发丝,跟灭门案的凶手,确认不属于同一个人。”

8月13日,案发当晚,焦可明家里的大狗死神,咬了凶手一口,牙齿缝里残留人肉纤维,只要DNA比对符合结果,就能证明凶手的身份。

“不是左树人?”

“嗯,不是他。”

“如果是雇凶杀人呢?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叶萧不依不饶,在电话里反复问了半天,搞得同事颇为不快——把人家当作白痴了吗?怎么可能这点常识都不懂?实验室污染?污染你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