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2/8页)

“我如果把收集罗比·毕晓普琐碎信息的活儿交给你,你会觉得更无聊。我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门开了,他们抬起头,看见克里斯·戴文走进来。她穿着上过蜡的短风衣和长筒雨靴,好像要去乡村漫步。她看见他们的表情后做了个鬼脸。

“我知道,我知道,我睡过头了,又遛了狗,而希尼德在爱丁堡忙公务,你们如果是我,又能怎样呢?”她脱掉雨靴,穿上从袋子里拿出的一双鞋。她脱下夹克,她穿了件漂亮的羊绒衫。

“你就像在演变形记。”萨姆说。

“是的,虽然徐娘半老,还是得打扮一番,”克里斯说,“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她走向水壶和咖啡壶,准备泡茶。

“我提出要帮助斯黛西,但是她不接受。”萨姆说。斯黛西噘起嘴巴,这话听起来像是她成为了麻烦。

“我一点也不意外,”克里斯说,“你鼓捣计算机?依我看……”

“他对计算机挺在行的。”斯黛西说,惊讶于自己的直率。萨姆再看她时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暖,只有冰冷的猜疑。斯黛西看到克里斯在估量眼下的情形,斯黛西觉得克里斯每天只想着一件事:如何有创意地利用她和萨姆之间的紧张关系。这对小组有利。斯黛西很担心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萨姆,你想做什么?”克里斯看着他们两个人说。

“我认为如果由我来阅读那些邮件,斯黛西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处理复杂的事情。”萨姆瞪大眼睛说。

克里斯看向斯黛西。“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他如果找到了什么,肯定会让我看起来一无是处,而他却能得到嘉奖。而且我不信任他。我也不太喜欢他,不想让他进入我的空间。“我是为了安全考虑,长官。我们应该不希望一些信息在整个警察系统里流传。像对于这样的案子,如果没有处理好背景信息,我们回过神之前,信息已经被小报刊登出来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斯黛西,萨姆是我们中的一员,他知道保密的重要性。萨姆如果手头上没有工作可做,帮你做做杂事挺好的,我不明白这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长官,”斯黛西回头看她的电脑屏幕,不想让克里斯看出她非常生气。“我会打印出所有相关文件。”她说,想守住最后的防线。

“没必要这么做,”萨姆说,“你只需要给我拷贝一张盘,或者把东西发到我的邮箱。我会很高兴在屏幕上阅读。”

斯黛西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打败的。所有人都站在男人那边,包括女同性恋者?“很好。”她喃喃道。

卡罗尔一小时后到达后,斯黛西有了比谁来读罗比·毕晓普的信件更焦虑的事情。卡罗尔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斯黛西新建的用于收集“美好时光”用户反馈的临时邮箱中已经有超过二百封邮件。她困惑地看了斯黛西一眼。“你拉拢在线社区的做法成功了,”她语气冷淡地说,“你管他们要的是什么样的信息?”

斯黛西看起来很无聊。“一些明面上的信息。他们在学校时是否认识罗比,他们能告诉我们的关于罗比在学校或者毕业后的一手信息,他们近期的照片和与同学的合影,他们在周四晚上做了什么,谁能证明,他们能否想到谁会可能想要罗比死,为什么,”她挤出一个微笑,“我觉得你可能会看到,有些人会提到拥有切尔西和曼联的大老板。”

斯黛西设置的问题无可挑剔。“好的。克里斯,宝拉,我想让你们两个分头处理这些信息,先过滤掉无用信息,然后打印出照片,今晚就带着照片再去一次阿曼迪斯。我们看看是否有酒鬼或者吧台工作人员能认出一些面孔。”

克里斯靠向电脑屏幕,仔细研究。“这是个大工程,我们说话时又有四封邮件进来。我们可能需要更多的人手。”

“有道理。看看你们今天早上能收到多少,你们如果实在看不完,我们会去抓一些人手来协助你们。”卡罗尔环视一圈。“萨姆,你在做什么?”她问。

“看罗比的邮件。”他头也没抬地说。

“好的,克里斯和宝拉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把那个搁置一下,加入她们。”卡罗尔在脑中过了一遍事务清单。凯文在忙着确认维多利亚体育场的那些东西的记录和评估工作。他会整理出更多潜在证据,很多调查活动在同步进行。但问题是,这些行动有意义吗?他们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吗?他们怎样才能知道自己到达哪里了?

每个案子到了这个阶段,卡罗尔就希望能够依靠托尼的洞察力,虽然他的想法有时候似乎很疯狂。她不担心逾距,在她孤立无援时,如果有人给予支持和鼓励,她会觉得舒服很多。

她的组员们能找到点东西。他们会找到的。艰难的部分是那些线索意味着什么,会把他们带去哪里。但是目前她只能等待。

从别人的错误中吸取教训,要好过从自己的痛苦中吸取教训,尤瑟夫想。他们一大帮人偶然相遇然后一起去伦敦。在监控录像里,他们很显眼,很容易被认出,很容易被跟踪,行动从那时就失败了。他们的家,支持他们的网络和友人很容易就能被追查出来。

他们如果分头行动,动作会慢一些,但这样能分散安保力量。如果失败了,安保人员的调查进程会非常缓慢。最好在准备炸弹期间都不要联系彼此。英国的大部分地方都有监控,录像一般会保存数周,所以除非发生紧急情况,否则在正式行动前几周不应该见面。保持最少的联络,如果有必要,用统一的密码来发短信。目标应该被称作“家”,炸弹被称作“晚饭”,等等。每个人都知道要做什么,自己准备。

此刻尤瑟夫身处布拉德菲尔德城市艺术长廊的屋顶餐厅,坐在左边靠墙的第三张桌子旁,混在晚起的喝咖啡的人之中,毫不起眼。他排队自助取好食物、买好单回来。他买了一杯可可和一小块餐厅著名的热柠檬汁蛋糕。他只吃了几叉子,食物就像一块甜甜的石头堵在喉咙里,看来不只在家吃东西时有麻烦。他拿着一份当天早上出刊的《卫报》,但没看体育版。他假装阅读G2的副刊,一眼就能看到左手腕上的手表。因为紧张和期盼,右腿摇晃着。

当分钟指向十,他感觉脸滚烫,有汗滴滑下来,落到脖子和肩膀上。因为紧张和期待,他的肚子硬邦邦的。

几秒钟后,一个女人穿着招摇的雨衣走近他的桌子。她穿过门走向屋顶阳台时,约瑟夫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就在那里背对着他坐下,一瓶矿泉水放在手边,深色的头巾遮住了头发。他希望自己可以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以减轻孤独感。尤瑟夫桌前是块空地。他强迫自己吃完剩下的蛋糕,然后大口喝可可,冲洗嘴巴。然后,他悠闲地将自己的报纸收拢,大步走向出口,努力隐藏体内突然增加的糖分带给自己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