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第5/8页)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给他们关系中的一些事情排序。他想按此顺序过一段日子,很好奇过段时间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他惊讶的是,自己很高兴按照新安排走下去。

所以当卡罗尔问他过得怎么样,他如实交代。他们有了一次他认为一定是普通朋友甚至是情侣间才有的日常对话。但是当然,这场对话不会持续太久。他问到案情时,卡罗尔也如实告诉了他。

卡罗尔快要描述完案情时,将胳膊靠在椅子扶手上,将手指插进浓密的头发。“这个案子和我曾经处理过的案子不一样,一般谋杀案发生时,有人死掉,一个或多个凶手离开现场,各个点相互连接。你可以取证,有证人和证据,有精确的时间点。但是这次不同。谋杀发生和他死亡本身之间有个巨大的鸿沟。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或者他同谁在一起时谋杀已经发生。”她用脚尖摩擦着地毯。“我们查到的越多,事情就变得越扑朔迷离。凯文是对的,这个杀手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托尼等到她不再那么沮丧才开口说话。“案情并不像你所想得那样糟糕。我们确实已经了解到一些与凶手相关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们除了知道凶手与哈里斯顿高中的关系,还知道他和当地妓女一样了解庙区。”

卡罗尔瞥了他一眼。“还有呢?”

“我们知道他擅长计划,他仔细评估过自己能承担的风险,所以我们也就知道他不是个草率的人。他感到没有必要去目睹受难者的痛苦,并且很高兴事情发生在台面下。所以他肯定不是班上曾经的恶霸。罗比在学校里是小霸王吗?”

卡罗尔摇头。“明显不是。我们还没有艰难地了解‘美好时光’网站上认识他的每一个人,但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大家认为他是个有魅力的人。”

“所以这不是青少年受屈辱后的报复事件。除非报复原因关乎成功……”托尼声音低下去,皱眉。“我需要再想想这一点,但是我们确实知道他一定了解化学或者药理学,但我不知道根据这一点能得到什么。”

卡罗尔走向她带来的提包,从里面拿出带螺旋瓶塞的澳大利亚设拉子葡萄酒。“我会从互联网着手,这些天我主要靠互联网得到信息,你能喝酒吗?”

“我可能不行,但是你不要受我的影响,浴室里有塑料杯子。”

卡罗尔带着满满两杯红酒回来,托尼说:“你刚才说到互联网……”

“嗯,”卡罗尔在品味着酒,她在尸检后已经偷喝了好几杯。但在那以后,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喝,这也算是小小的成就。

“我不认为这是他第一次作案,很少有初犯者这么谨慎。”

他可以看出卡罗尔脸上怀疑的神色。“什么谋杀案在你看来都是连环凶杀案,托尼。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你虽然不认同,但事实就是杀手要么很专业要么很幸运。”

“我不相信这是幸运,直觉指引出正确的方向是种幸运。直觉是观察和经验的产物。你知道近期有些研究表明,我们信任直觉而不去反复掂量时,作出的决定会更正确。”

卡罗尔笑了。“我看到坦根特船长固执地坚持自己的主张。你没有回答问题,托尼,是什么让你认为他是惯犯?”

“卡罗尔,就是你说的互联网。当然还有一些小道消息和一点点小聪明。我们昨天晚上交谈后,我偷偷搜索,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他伸手拿到笔记本电脑,敲击鼠标区,然后将笔记本电脑面对卡罗尔。卡罗尔浏览屏幕上的短篇地方报道时,他说:“丹尼·维德,二十七岁,两周前在谢菲尔德郊外的豪宅中死去。他也是被茄属植物,贝拉东纳浆果毒死的。他的波兰管家为他准备的水果派里有这个东西。你看,水果派。大家都知道贝拉东纳浆果很甜,而天井旁边就可能有贝拉东纳树丛。顺便提一下,你需要查查这种东西能否通过容器栽培。但毒物也许是杀手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管家否认做过水果派,而警方在冰箱里发现含有致命茄属植物的水果派的残留物。主人死的那天晚上管家休息,与男朋友在罗瑟勒姆,她每个周三和周六都休息。他们遇到障碍,案件悬而未决。”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这个——”卡罗尔指着屏幕,“与罗比·毕晓普有任何关系,”卡罗尔说,“这案子看上去很清楚,就是管家做水果派时放错了东西,然后说谎。正如报道所说,这是悲惨的意外。”

“但她如果没有撒谎呢?她说的如果是事实,那这就是另一个被奇怪毒物毒死的年轻人。”托尼试着转身,以便面对卡罗尔,但是没做到。“转一下椅子,我想更清楚地看到你,”他不耐烦地说,“求你了。”

卡罗尔有点吃惊,按照他要求的做了。“好的,你现在可以看到我了。但你只是在推测,托尼。”

“在有确凿证据之前,总是会有假定。我就是做推测的,我们称之为性能分析。推测是在经验、概率及直觉的基础上产生的,尽管有些人认为这是科学,但大多数时候它更像一门艺术。地理分析器使用的算法,也是建立在概率而不是数据的基础上。”

“所以让我看看,除了移民管家由于意外杀死自己老板而撒谎之外,其他的可能性是什么。”卡罗尔说。托尼看到她在迁就他,认为他的敏锐被疼痛、药物及奇怪的睡眠模式钝化了。

“丹尼·维德不是在出生地被谋杀的,他几年前因为疾病和厌倦当地搬到谢菲尔德西部边缘的多尔。他三年前在布拉德菲尔德中了彩票,得到五百多万欧元,这让他的生活无法平静和安详。他曾经在维镇铁路公司做管理者,未婚。他在生活中只在乎两件事情,一是现代铁路,二是他养的狗,一对湖地狗。他有一点孤独,但是他中大奖后,大家突然都从阴暗角落现身了。新闻播出后,学校里的老朋友和前同事表现得都像他欠他们似的,远方亲戚也突然想起血浓于水。丹尼受不了了。”

“但是他至少拥有钱,”卡罗尔说,“五百万可以买到许多平和与安静。”

“所以丹尼就这么做了,他在荒郊边缘给自己买了一栋漂亮的房子,房子设有高墙、电子门,及许多附带现代轨道的空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哪里了,都没对妈妈和爸爸说。没有人打扰他,除了据大家所说人很好的年轻女人嘉娜·扬科威克斯,她的未婚夫在罗瑟勒姆的一座大楼里做电工。”

卡罗尔摇头表示不相信。“你在哪里挖到这么多信息?当地报纸上根本没有这些重要的背景资料。”

托尼看起来志得意满。“我找这位记者聊过,他们笔记本上记录的故事,通常会比发表在报纸上的多。她给了我嘉娜的电话号码,所以我给她打了电话。根据这位可爱的嘉娜所说,丹尼与狗、铁轨在一起的日子快乐得像头猪。我还查出,丹尼是哈里斯顿高中的学生,比罗比·毕晓普高两个年级。嘉娜的英语还没有到能进行深层次有意义的交谈的水平,但她明白地告诉我,丹尼死前有一晚是从本地俱乐部回来,还说他遇到了学校里的某个人,”托尼兴高采烈,“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