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7/15页)

菲尔·坎普希在坐下之前,用脚踝将椅子推到他们几步开外的地方。“是因为罗比,对吗?”他的伦敦口音基本上和克里斯的一样重。“我会为他做任何事情,他是我的好朋友。”

凯文做了一下情况介绍。近看起来,菲尔·坎普希更没什么吸引力。皮肤苍白而斑驳,就像被洗擦过的土豆,扁平的鼻子看起来就像被打断过好几次,小小的灰色眼睛长在炮弹般的头上。红色的头发剃光了,但是秃顶已经成型,侵蚀着他的发际线。但是他笑起来时显得真诚而宽厚,同时一口不整齐的大黄牙也露了出来。凯文先开始。“我们听说罗比下班后与你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其他队友多。”

“对的,我和罗比,我们就像……”菲尔一边说一边摩挲右手的拇指和食指。

“那么,你们两个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呢?”克里斯扬起眉毛,就像在表明,他说什么都不会吓到她。

“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我在城外有套房子和一块土地,那里有几英里的鲑鱼溪流。我和罗比,我们会去打猎——兔子和鸽子这样的东西,也会去钓鱼。”他咧嘴笑,看上去就像又变成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小男孩。“我从村里找来一个女人为我们做饭和搞卫生,并为我们处理猎物。全部都做了吃掉或放冰箱。吃亲自打的野味实在是很刺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令人敬佩,”在凯文插嘴之前克里斯抢先说,“那么社交生活呢?你们没有在野外搞猎杀的时候,都玩些什么呢?”

“我们进城玩,”菲尔说,“吃点好吃的晚餐,然后去泡吧,”他用奇怪的方式,带着自贬的意味,稍微耸了耸肩膀,“俱乐部都喜欢我们光顾,这会给他们带来名人效应。所以我们被带到贵宾室喝免费的香槟,玩有品位的女孩儿。”

“我们对罗比周四和周五的行踪很感兴趣。”凯文说。

菲尔点点头,转动着他的大臂膀,就像要找谁算账似的。“周四我们在完成训练后,一起回到罗比的公寓,玩了一会儿游戏机,GT赛车游戏,你知道吗?是新游戏,开法拉利,好爽。我们喝了点啤酒,然后就去马德里餐厅吃饭,是西班牙菜。”他补充说道,明显试图让信息对警方有所帮助。

“我听说那里非常漂亮。你们都吃了什么?”克里斯问,像牛奶一样温和。

“我们吃了许多餐前小点。我们基本上把点餐这活儿留给了服务员,他给了我们一堆混合食物。大部分还是可口的,但是我不吃海鲜,”他做了个鬼脸,“我的意思是,谁会想吃乌贼宝宝呢?恶心!”

“你们两个吃的是相同的食物吗?”凯文说。

菲尔想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向上翻然后飘向左边。“大部分一样,”他慢慢地说,“罗比没有吃蒜茸蘑菇,他不喜欢蘑菇。但除了这个,是的,我们两个吃的一样。”

“那么饮料呢?”

“我们都喝了里奥哈葡萄酒。我们要了两瓶,但是没有喝完。”

“后来你们干了什么?”

“我们去了阿曼迪斯,你知道这个地方吗?庙区郊外的一个迪吧。”

凯文点头。“我们是警察,菲尔,当然知道阿曼迪斯。”

“真是个好地方,”菲尔有点防备地说,“人很好,音乐也超棒。”

“你们懂音乐吗?你和罗比?”

菲尔深深吐出一口气,嘴巴一撇。“我只是有点节奏感。但是罗比非常精通,是的,他曾经很迷恋冰蝶·布莱斯。”他见他们没有理解,道出更多,“她是第一电台晚间的DJ,是音乐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他在座位上转动,将腿伸到前面,交叉起双脚。“但是光有共同的爱好是不够的,所以他们几个月前分手了。”克里斯感到身边的凯文开始有所警觉,她继续假装漠不关心地问,“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想知道关于冰蝶的事情?”

克里斯摊开手。“我只是对所有的事情感兴趣。他们为什么分手了?”

菲尔看向远方。“就是因为没什么进展。”

“他背着她乱搞吗?”克里斯问。

菲尔谨慎地看了她一眼。“你会一直问下去,对吗?”

“是的。在拉斯维加斯发生的事,就让它留在拉斯维加斯吧。”克里斯说。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菲尔说,克里斯郁闷地想,他要说一些关于人类处境的哲学。“我们每次走出去,都会被那些想引起我们注意的人包围。那些想和我们乱搞的女人,想请我们喝一杯或打一架的男人。如果你的女朋友在大多数时候都离你很远,你就得是圣人。但罗比显然不是圣人。”

“所以冰蝶为此不高兴,然后把他甩了?”

“差不多吧。但是他们不想被小报大篇幅渲染,所以他们就统一口径,说这是双方的意愿,两个人工作压力都很大,所以关系很难维持,但谁也没伤害谁,诸如此类的。”

“那么他们的感情受到伤害了吗?”凯文插嘴问道。克里斯真想扇他一巴掌,因为他破坏了她的流程。

菲尔清了清喉咙。“没有。”声音坚决而带着防御色彩,稍后他前额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等等,你们不会认为冰蝶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吧?”他爆笑起来,“真见鬼,你们显然从来没有听过她的节目。冰蝶是很主动的人,她如果生气了,会把罗比打包送回老家。冰蝶是那种正大光明的女人,决不会偷偷摸摸的使用毒药,”他摇头,“她有病吗?”

“没人说冰蝶与这件事情有关系,菲尔。我们只是想知道罗比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所以告诉我们星期四在阿曼迪斯发生的事情。”

菲尔在椅子上摇晃,这个人不打算再开诚布公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贵宾区喝香槟。有几个从约克郡板球俱乐部来的女人,有个怪老头儿放了部关于利用阁楼中的杂物赚钱的影片。我不认识其他人。都是些寻常的人,有点品位有点层次,就是你在阿曼迪斯会遇到的那类人。”

“和罗比在一起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菲尔想了一会儿。“没有。我们都去跳了会儿舞,但他不会跟同一个人跳太久。他不停地换舞伴,就像没有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他轻蔑地说,“不像我,我马上就看上一个,她叫茉莉。腿很长,胸部有那么大,”他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胸部的尺寸,“所以我没有太注意罗比,你如果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和茉莉勾搭上后,罗比就去伏特加吧台待了一会儿。我和她决定回到她那里去,所以我去找罗比,发现他正从厕所回来。我说我要到茉莉家去,他觉得这很酷。他说他遇到了以前在学校认识的人,一起喝了一杯。”菲尔耸肩。“我再见到他就是周五在训练场了,他看起来像獾的屁股一样狼狈。我说他看起来就像疯玩了一整晚。他很羞怯,说他不记得了。好吧,有时候人会这样,对吗?你玩得太过了,第二天早上就什么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