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教徒胸甲案(第2/7页)

大约两个星期之后,我的朋友举行了一个小型晚宴,把他半打儿以上的单身汉朋友都请来,庆祝他的这次升职。晚宴之后,客人们纷纷离去,这个时候,我的朋友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他希望我能留下。

“你只要走一百多码就能回去,”他说道——我那时正住在奥尔巴尼的公寓里。“你最好再待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起静静地抽抽雪茄。我非常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我又重新坐回到扶手椅中,顺手点起了一支他珍藏的名贵的马特罗那雪茄。他把最后一位客人送走之后返回到客厅,从他的短夹克的口袋里取出一封信,然后就坐到了我的对面。

“这是今天早上我收到的一封匿名信,”他说道。“我想读给你听,并且听听你的意见。”

“不客气,我自当效劳。”

“这封信是这样写的:‘先生——我强烈建议您细心照看现在由您负责看管的这许许多多的珍贵物品。我认为现在夜间只有一个守卫是不够的。要小心你的保卫工作,要不然你就会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

“完了?”

“是的,就这么多。”

“嗯,”我说道,“至少有一点是明显的,写信的人一定清楚晚上你在博物馆只安排了一个守卫,知道这个信息的人没几个。”

沃德·莫蒂默笑着把这封信递给我,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古怪。“你看看信的笔迹,好吗?”他说道。“就现在,看这儿!”他把另一封信放到了我的面前。“看看这封信里‘祝贺’这个词儿和匿名信里‘负责’这个词儿里面的字母C。再看看这个大写字母I。再看看这个写信的人的写法,他用了一个短横,而不是句号!”

“毫无疑问,这是由同一个人写的——只是在匿名信里他拼命想把自己伪装起来不叫人发现。”

“第二封信,”沃德·莫蒂默说道,“是我在获得任命之后安德里亚斯教授写给我的祝贺信。”

我惊讶地盯着他。接着,我翻过我手中的信,的确,信的末尾署名“马丁·安德里亚斯。”不用有任何怀疑,头脑里稍有一点儿笔迹学知识的人都能看出来,是安德里亚斯教授写了这封匿名信,信里警告他的继任者要当心小偷。这种情况无法解释,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道。

“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如果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他不直接找我跟我说呢?”

“你会找他说这件事吗?”

“我很怀疑这样做好不好。他会否认是他写的。”

“无论如何,”我说道,“这种警告是本着一种友好精神所为,要是我,一定会认真对待。你现在所采取的预防措施能保证阻止抢劫吗?”

“我觉得可以。公众入馆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每两间展厅就有一名守卫。守卫就站在两间展厅之间的门那儿,可以同时监控两间展厅里的一切情况。”

“那么晚上呢?”

“闭馆之后,我们会立刻降下一道巨大的铁栅栏,绝对可以保证拦截所有窃贼。守夜的人很能干。他晚上就坐在门房里,但是他会每隔三小时巡视一遍。我们每间展厅里安装的电灯整晚上会一直亮着。”

“很难再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比如,你可以减少白天馆内守卫的力量,把他们的工作调整到晚上。”

“我们无法做到这一点儿。”

“至少,你应该联系警方,在布莱莫尔街周围专门安排一位警官进行巡视,”我说道。“至于说到这封信,如果写信的人希望以匿名方式出现,我认为他有权力这样做。我们相信未来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他之所以采取这样古怪方式的原因。”

于是我们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我就返回了自己的寓所,但是,整个晚上我都感到很困惑,安德里亚斯教授为什么会给他的继任者写这样一封匿名信——因为,匿名信的笔迹就是安德里亚斯教授的,这点是毋庸置疑了,就好像我亲眼看见他在写这封信一样。教授在信中预见到馆中藏品会有危险。是因为他已经预先知道这种危险的存在,因而放弃了他的馆长职位吗?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犹犹豫豫地去警告莫蒂默而不使用自己的真名呢?我想了很久,却思索不出答案,结果晚上我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所以第二天我没有像平常一样自然醒来,而是起得很迟。

第二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大概在上午九点钟,我的朋友莫蒂默急匆匆地冲进我的房间,从他脸上的神色可以看出,他有些惊慌失措。通常,他在我的所有熟人中是最为讲究仪表的,可眼下他的上衣领子有一边没有展开,领子上也没有打领结,帽子很随意地戴在后脑勺上。我从他狂乱的眼神中觉察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肯定是博物馆被抢了!”我高声叫喊道,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恐怕是这样的!那副犹太教徒胸甲!胸甲上的宝石!”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因为当时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去警察局报案了。杰克逊,你赶快去博物馆!再见!”他心烦意乱地冲出我的房间,转身离去,我可以清晰地听见他匆忙下楼时发出的巨大响声。

我没用多长时间就按照他的指示赶到了博物馆,在那儿,我看见莫蒂默已经回来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警察巡官,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我认出那人应该是皮尔维斯先生,皮尔维斯是摩尔森——康巴尼珠宝公司的合伙人之一,是一位名气很大的珠宝商。他作为珠宝界的专家,总是给警方提供建议和帮助。他们站成一圈儿,围着那个装着那副犹太教徒胸甲的玻璃箱。那副胸甲已经从玻璃箱内取出,搁在玻璃箱的上面,三个脑袋儿正凑在一块儿看着那副胸甲。

“胸甲很显然已经被人破坏了,”莫蒂默说道。“今天早上我在经过展厅的时候,立刻就发现情况有异样。昨天晚上我还对胸甲检查过,所以可以肯定,破坏行为一定是在昨天晚上发生的。”

情况很明显,正如莫蒂默所说的那样,有人对胸甲做了手脚。胸甲最上面一排镶嵌的四颗宝石——光玉髓红玛瑙,橄榄石,祖母绿,红宝石——的周围变得很粗糙,呈现出锯齿状的印痕,就好像有人在宝石周围用力刮擦过一样。宝石还像以前镶嵌在它们原有的位置上,可以说我们前几天刚欣赏过的精美的金器手艺活儿都已经被非常笨拙地动过了。

“在我看来,”警察巡官说道,“好像有人想把这些宝石撬下来。”

“我害怕的是,”莫蒂默说道,“他不但想撬,而且他已经成功了。我认为这四颗宝石一定是精巧的仿制品,用来取代已经撬下来的原来那些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