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4/4页)

“住嘴!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家?嚷糠的臭猪!”

“我不嚷糠,就嚷你,美人儿——”

王家模再一次将她拦腰抱住,使劲撕扯她刚套上去的衣服。她紧紧地护着自己,瞅准方位,照着他的肩头就是一口。

王家模喘息着喊:“婊子,敢动牙咬,别怪爷们儿一不做二不休,”说着将她扳倒在水池边,她努力挣扎,两人终于落进热腾腾的温泉中。

水不深,只及腹部,池底相当滑腻,翻在下面的王家模一下去便呛了水,吭吭地咳得喘不出气,又热又憋,脸色通红。待止住咳嗽时金静梓已抄着挂衣服的金属棍站在池沿上,一副威严刚正,不容侵犯的神气。

无论在水中还是床上都没占了便宜的他气馁了,料再无戏可唱,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穿上衣服一摔门走了。

随着门“砰”的一声响,她的神经一下子松泻下来,扔掉棍子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一动。

温泉仍旧突突地冒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丘比特的箭仍旧指向池心而没有射出,看着房内凌乱的一切,她欲哭无泪,心里一片凄苦。

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她面前——如何走出这旅馆?

陌生的东京抵得上几个北京城大,靠两条腿是决走不回去的,更何况她已身无分文,连交付旅馆的租金也没有。

在房间内转了几个圈儿,终想不出好办法,急得她撞翻了梳妆台前的小発,碰倒了茶几上的插花。

蓦地,发现了床头柜上的电话,立即如获救星般抓在手里,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另一侧传来信彦焦急不安的声音:

“是静子啊,你在哪儿?我和父亲整整找了你大半天,连警察都惊动了。”

听到信彦的声音,不知怎的,她竟唏噱着说不出话来。

“喂喂,怎么啦?你在哪里?”

“我……”

“说话啊,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是啊,她在哪儿呢?她连旅馆的名字也没搞清楚呢。

“听着,别急。告诉我你在什么样的地方呆着?”

“旅馆。”

“旅馆?”

“是旅馆啊,有床有温泉还有小石头人丘比特。”

“……明白了。Love hofl.”

“你说什么?”

“喂,静子,你到窗口去看看,周围有什么标志没有?”

金静梓拉开窗帘,外面一片金色阳光,浓密的森林前头是一片开满了鲜花的草坪。想探出头去看个仔细,她用手推窗,才发现窗子和森林都是固定在墙上打出幻灯的毛玻璃,简直到了可以乱真的地步。

这间房——没有一扇窗。

“这儿没窗户。”她对电话说,声音带着几分不安。

“这么说是在四面是墙的碉堡里。你在屋里找找看能不能在火柴盒上,香皂纸上找到旅馆名字。”

她又放下电话满屋找,终于在梳妆台的上面看到一本皮夹子,里面有旅馆名称和图片。

“找着啦,叫《仙人部落》,横滨秋山路72—6号。”

“老天,你怎么跑到横滨市去啦——”

一个半小时以后,信彦赶到旅馆。

惶恐不安的她生怕王家模再回来找后帐,蜷缩在毯子下面索索发抖,湿衣服搭晾在椅子背上不住地往下滴水,将猩红的地毯洇湿了一大片。

见到信彦,她想哭,又想说点什么。信彦朝她嘘了一亩:“你该好好的睡一觉,脸苍白的象张纸。”

“是五十岚志门……”

信彦问:“没怎么样吧?”

她明白那意思,脸腾地红了,摇摇头。“不过喝了几杯酒,怎么就……”

“不会是他放了什么药?”

“日本有这样的药?”

“多得很呐。睡吧,睡吧,别再想这些,我在这儿看着你,谁也甭想来。”信彦说着关了电灯扭开了电视,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看起来。

电视是love hofl的专用频道,是为住宿这种旅社的人安排设计的。屏幕上,一男一女正用各种姿势进行交嫌,旁边的话外音加以详细的说明讲解,情景不堪入目。

信彦换了一个频道。

女人生殖器特写镜头。

再拧。

一群裸体男女畜牲般滚作一团,叼的咬的,酣战得天昏地暗。

她是头一回看这样的在国内被称为“花带”而受到严厉禁止的录像,尽管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屏幕。信彦宽阔的脊背正对着她,男性的刚毅与稳练使她感到安全同时也涌起一股冲动。信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一种突然袭来又在期待中的某种情感立即牢牢地攫住了他与她。她痴痴地望着那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眼睛,感到快活、温暖,不再孤单,她需要搂抱,紧紧地搂抱。在她企盼着那双晶亮、黑白分明的眼睛离自己再近些的时候,它却停止了推移,显出了迟疑。

“怎么了?”她向他伸出手臂。

他送过来一个忧悒的笑,用胳膊支撑着床垫,“静子,我们不能够……”

“你在想枝子。”

“是,也不是。”

她闭了眼,“你不是也体验了孤独寂寞,你我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她奇怪自己,怎么会引用了卫红那丫头的话。

电视内乐声大作,激烈亢奋,淫乱的男女们达到了高潮,呻吟,高喊,已不能自制,镜头移向细部……她关了电视,室内一片黑暗,不见一丝光亮,黑那么彻底,一直黑到心里,那双迟疑不决的眼仁儿也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了。现在,她体会到了没有窗户的妙处,体会到了作为女性在迈出关键性的一步时黑暗所起的不可忽视的作用。她感到了他粗重的喘气……他掀开毛毯,躺在她的身边用有力的胳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把脸埋进他肌肉发达的胸口。她依靠的身体是那样炽热,那样充实,一股强烈的暖流通过了她的全身。他用手抚摸着她,一种男人的气息,一种久违了的几乎已被她遗忘贻尽的激动使她一阵迷乱,更紧地贴近了他。

“不,静子……”

她觉出他的顫抖与挣扎,用滑润的臂紧紧地勾住了他时脖颈,将自己温热的唇送了上去。

他在抗拒,但一次比一次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