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2/3页)

可是在遵从命令和寻找意义之间还有一种不同之处,一种存在的原因。我曾认为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陪伴伊森,我也已经实现了那个意义,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陪伴左右。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我现在会变成爱丽?一只狗狗存在的意义会是不止一种吗?

雅各布用一种平静的耐心对待我——当我的小尿袋突然喷涌而出时,他从来没有像男孩那样冲我大喊大叫,把我抱到门外。他只是在我能克制自己在外面方便时给我一些奖励。但雅各布没有像男孩那样澎湃的情感。他对我的关注只是像伊森关注小马闪耀一样,有条不紊,可是在一定程度上,我也很喜欢那种专注带给我的感觉——虽然有时我会渴望男孩的手抚摸我毛发的感觉,也常常急切地盼望佐治亚能来看我,叫我爱丽-威力·酷多-酷。

慢慢地,我发现在雅各布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将他的情感之力一点点抽掉,那是一种忧郁的痛苦,一种曾经在火灾后回家的伊森身上有过的相同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它使雅各布对我的感情非常谨慎——无论什么时候,雅各布和我在一起做每一件事情时,我能感觉到他总是用一种冷漠的目光审视着我。

“我们去工作吧。”雅各布会这样说,然后将我放进卡车,到公园里做游戏。我学会了“卧下”这个词,意思就是躺下,同时,我也明白,对雅各布来说,“呆着”,就是“呆着”的意思,而且我得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直到他说“来”。

训练可以让我不去想伊森。可到了晚上,我常常会在对他的思念中入睡。我想着他的手拂过我的毛发,他睡着时的味道,他的笑和他的声音。不管他在哪儿,不管他在做什么,我都希望他快乐。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长大一点时,佐治亚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我发现自己并不想她,因为我的工作越来越多。一天,我们到树林里去,遇到一个叫沃里的人,他拍拍我,然后跑开了。“他在做什么。爱丽?他去了哪里?”雅各布问我。我望着沃里,他回头看了看我,冲我兴奋地招招手。

“找到他!去找!”雅各布对我说。

我迟疑地朝沃里跑过去。这是干什么?沃里看到我追在他身后就跪蹲在地上拍拍手。我跑到他身边时,他拿出一根木棍儿,我们玩了几分钟。然后沃里站起来。“看,爱丽!他在做什么?找到他!”沃里说。

雅各布正一步步离开,我跑到他身边。“好狗狗!”雅各布赞扬道。

因为玩过很多有智慧的游戏,我或许会把这个游戏和追着飞板跑放在一类,但沃里和雅各布似乎很喜欢它,所以我也只好随他们去了,特别是之后玩的抢木棍游戏,在我看来,比“找到沃里”强得多。

就在我学习搜索的那段时间,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是困扰着我,那是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还伴着尾部一股令人尴尬的气味。以前,每当我的尾巴下喷出那样一股味道时,妈妈和外婆总会不停抱怨。所以,当我又开始释放那样一种气味时,我知道自己不是好狗狗。(那种奇怪的味道让外公很生气,他常会说“哦,贝利!”即使有时这种味道是从他那儿来的。)

雅各布没注意到那种气味,但他却常给那些在公寓周围的灌木丛里抬起腿的狗狗们发出警告。本能告诉我,那些狗狗们都是为了我而在那周围磨叽的。

雅各布的反应更奇怪:他将我放在短裤里,就像他裤子里面穿的那个一样,我的尾巴可以从后面的一个洞洞里伸出去。我一直为那些穿着毛衣或是其他衣服的狗狗感到难过,而现在,我就在一大群公狗狗面前玩穿衣服的游戏。那可不是一点点的尴尬,特别是考虑到那些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正在我家门外忙着浇水的公狗狗们,他们正努力吸引我的注意啊。

雅各布说,“该看兽医了。”于是开车带我去了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地方,一间非常凉爽的房间,满是灯光,还有一张金属桌子。我睡着了,我也算到了,估计自己醒来时又得带着一个傻乎乎的圆锥形项圈了。

圆锥形项圈一取掉,我们马上就回到了公园。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几乎天天如此。白天变得越来越短,可却没有变冷,也没有下雪的迹象,而且寻找沃里的游戏越来越难。因为他们总是变换规则。有时,我们去了以后,沃里甚至都不在那儿,我还得找找看他晃荡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就像外公做活时那样躺在那儿,我也学会了另一个口令“带我看!”意思是带雅各布回去看看我无意中找到的懒洋洋地躺在树下的沃里。不知为什么,每当我找到一点东西,有时甚至只是沃里丢在地上的一只袜子,雅各布都能感觉得到——沃里那家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总会扔掉自己的衣服让我们去找。当我跑回雅各布身边时,他可以读懂我的表情。“带我看!”他会这样说,而且只在我有东西可以让他看的时候说。

我们也做其他工作。雅各布会教我如何爬上滑梯,又从另一边的梯子上下来,还要我一步一步走下来,而不是按我喜欢的那样从顶上一跃而下。他还教我爬进一些窄窄的管子,或是跳到一堆木头上。有一天,他让我坐下,而他则从自己身侧拔出手枪,然后“砰砰砰”地开几枪,开始的几次,把我吓坏了。

“好姑娘,爱丽。这是一把手枪。看到了吗?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它会发出很大很大的声音,但是你不会怕,对不对,小姑娘?”

他把枪递给我,我嗅了嗅。我很高兴他没让我接住那东西,很难闻,而且看起来比飞板飞得还要糟糕。

有时候,雅各布会和其他一些带着枪的人在外面的桌子上喝装在罐子里的东西。在那样的时刻,他内心的伤痛会非常明显:围在桌子边的人哈哈大笑,雅各布有时会加入其中,有时则会变得内向、忧郁、悲伤,并且非常孤独。

“雅各布,是不是那样的?”有一次其中一个男人说。我听到了他的名字,可雅各布却盯着别的地方,心不在焉。我坐起来用鼻子推推他的手。他拍了拍我,可我却意识到他并没有真的注意到我在这儿。

“雅各布,我说不是那样。”

雅各布转过身,看了看正望着他的人们。我能感到他有些尴尬。“什么?”

“如果新千年真像他们说的那么糟糕的话,我们就需要更多的K-9组合。到处都会像罗德尼·金起义[3]一样。”

“爱丽不是那种狗。”雅各布冷漠地说。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直起身子,我奇怪的行为让满桌的人都望着我。不知为什么,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就像有些人很不习惯雅各布的瞪视一样。他们接着开始说话,互相交谈,完全忽略了雅各布。我又推了推他的手,这一次,他挠挠我的耳朵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