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天平摇摆不定(第2/5页)

一个护士走进了旧金山纪念医院的307病房,她给阿瑟量了血压,然后就出去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朝向花园的窗子洒了进来。

劳伦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依旧睡眼惺忪的她抓过自己的枕头,抱在了怀里。她看了看小闹钟,推开被子,滚到了床的一边。嘉莉爬上床,紧挨着她蜷缩成一团。罗伯特睁开眼睛,马上又闭上了。劳伦伸出手想搭向男朋友的肩膀,但半路又停了下来,转身望向窗口。金色的阳光一缕一缕穿过百叶窗,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起身坐到床边,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不用回去值班啊。

她从卧室里出来,走到厨房的角落,摁下了电烧水壶的开关,然后就在那里等着水沸腾起来。

她的手向手机的方向慢慢移过去,可是,看了看炉子上显示的时间,她又改变了主意。现在还不到八点钟,贝蒂不会那么早去上班的。

一个小时之后,她已经在玛丽娜格林公园沿着绿道慢跑了。嘉莉迈着小碎步紧跟在她后面,舌头伸得老长老长。

两辆救护车呜呜叫着从旁边的街道上驶过,吸引了劳伦的目光。她拿下脖子上挂着的手机。很快,那一边的贝蒂就接起了电话。

急诊室的同事都已经知晓了她被处分的事情。整个医疗团队的成员打算搞一份集体签名,吁请院方让劳伦立即回来工作,可是护士长本人,她当然对费斯坦十分了解,最终说服大家放弃了行动。劳伦一边继续跑着一边情难自禁地笑了出来,原来她在医院里扮演的角色并不是她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无足轻重啊。电话里,护士长已经开始在讲这几天发生在医院里的各种趣闻轶事,于是她赶紧向对方打听307房间里那位神秘病人有什么新的消息。贝蒂打断了她的话。

“他给你添的麻烦还不够多啊?”

“贝蒂!”

“你高兴就好。我还没有逮着机会上楼去,不过,只要一有消息,我就会给你打电话。今天早上挺平静的,你呢,过得怎么样?”

“我又重新开始学着去做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比如说?”

“今天早上,我竟然用了整整十分钟的时间来化妆。”

“然后呢?”贝蒂心底好奇的小宇宙彻底燃烧了起来。

“然后我马上又卸了妆!”

贝蒂用脖子和脸夹着电话筒,腾出手来把一沓材料塞到了住院实习医生的文件夹里。

“你瞧瞧,休息两周,你就重新找到了生活当中的各种小乐趣。”

劳伦跑到那个小卖部前面停了下来,她买了一瓶矿泉水,几乎是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

“帮我祈祷吧,一整天这么无所事事的都快要把我逼疯了,我现在周围全都是在跑步锻炼身体的人,恳求上帝保佑,哪怕是有人一不小心稍微扭到了脚也好啊。”

贝蒂向她保证一有消息就会给她打电话,现在,有两辆救护车刚刚来到医院的急诊室门口。劳伦挂了电话。在把脚踩在椅子上绑鞋带的时候,她禁不住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纯粹出于职业良知,她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的身体健康关心到这种程度,要知道,在昨天以前,她还不认识他啊。

保罗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他告诉莫琳,今天整个下午他都有安排,他会尽量在下班之前赶回来。半个小时之后,他走进了旧金山纪念医院的大堂,沿着楼梯往上爬,上二楼的时候,他是一步四个台阶,到三楼的时候,一步跨三级,到四楼的时候,就只能一步一个台阶了,最后,他终于来到最高一层的走廊,心里不禁暗自发誓,从这个周末开始,一定要去健身房好好锻炼一下了。走廊里,南希刚刚从一间病房出来,保罗经过的时候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算是打招呼,接着继续往前走,只留下她一个人傻傻地待在走廊中央。然后,他走进了病房,来到床头跟前。

他像模像样地假装在调静脉注射的剂量,又抓起阿瑟的手腕,看着手表,数起了他的脉搏。

“伸出舌头,让我看一看。”他说话的样子很搞怪。

“我能不能知道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阿瑟问道。

“偷过救护车,绑架过陷入昏迷的病人,现在我可算是真的在给人家把脉了。不过啊,你还是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你要是当时能看到我穿起绿色的大褂,戴着口罩和手术帽的样子那可就太好了。绝对是风度翩翩啊!”

阿瑟在床上坐了起来。

“你真的参加了手术?”

“那还用说嘛。大家也是对医学这个职业太夸张了,其实啊,外科医生和建筑专家,在本质上就没什么不同嘛,说到底,这就是一个团队合作的问题而已!他们这里缺人手,我又正好在这里,我可不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所以,我就帮忙喽。”

“那么,劳伦呢?”

“她太了不起了。麻醉、开刀、缝合、急救,她全都在干,那气场,就甭提了!能跟她一起干活,真是好爽啊。”

阿瑟的脸沉了下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保罗感到很奇怪。

“她这样子肯定会因为我而受牵连!”

“是啊,你们这样可不就两清了嘛!还真有意思哈,你们两个一起搞这种白痴低能的聚会活动的时候,倒是完全不用考虑别人,也就是我的感受喽!”

“那你呢,你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保罗轻轻咳嗽了两声,伸手掀起了阿瑟的一边眼皮。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啊!”他学着医生的口吻说道。

“你是怎么从这个事情里面脱身出来的呢?”阿瑟继续追着问。

“我的所作所为就好像是一坨屎,如果你真的全都想知道的话。当警察来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我钻到手术台下面躲起来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见证了整个手术的过程。尽管如此,刨除了昏过去那段时间,我满打满算,还是足足参与了你那台手术五分钟之久。所以,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应该是她,至于我嘛,其实基本上也就是聊胜于无了。”

南希走进了病房。她量了一下阿瑟的血压,然后问他是否愿意试一试站起来,稍微走动一下。保罗自告奋勇表示可以扶着他。

他们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阿瑟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已经重新找回了身体的平衡,甚至想要继续走远一点。在医院花园里的小道上,他问保罗能不能帮他两个忙……

等到阿瑟重新在床上躺下以后,保罗离开了医院。在回去的路上,他把车停到了联合大街的一家花店前面,在那里买了一束白牡丹,然后把阿瑟交给他的小卡片塞到了随花附送的小信封里。按照他的要求,这一束花将会在傍晚之前送出去。接着,保罗继续开车向着玛丽娜港区的方向行进,半路上又在一家录像带租赁商店暂停了一下。大约快到晚上七点钟的时候,他摁响了萝丝·莫里森家楼下的门禁对讲机,到这里来是要告诉她关于阿瑟的最新消息,另外还给她带来了傅满楚系列最新出的一盘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