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不幸 Chapter 18 巴黎强奸案

临近五月初时,皇家军火库发生了一次爆炸。我后来听说那是因为有个马虎的门房把火把放错了地方,所以在一分钟过后,巴黎最大的军火库就爆炸了,响声甚至惊动了巴黎圣母院的鸽子。

我当时在天使医院工作,并未听到爆炸声,但我确实注意到了爆炸带来的影响。虽然医院和军火库分别在巴黎的两边,但爆炸的受害者数量众多,许多医院都挤满了人,所以不少被炸伤、烧伤的人都呻吟着被马车运送或被朋友用草垫抬着来到天使医院。

照料完成最后一位伤员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位伤员全身缠满了绷带,安静地躺在一排排肮脏、无名的医院病人中间。

在这之前,我看到医院修女们面临着沉重的任务,于是让菲格斯带话回家说我会晚些回去。菲格斯回来时带上了默塔,他们两个现在懒洋洋地坐在外面的阶梯上,等着送我回家。

玛丽和我疲倦地从医院的双开门里走出来,看到默塔在给菲格斯展示扔飞刀的技巧。

“继续,”他背对着我们说,“尽量往直了扔,听我数到三。一——二——三!”默塔数到三时,菲格斯把手里那个白色的大洋葱头扔出去,让它在高低不平的地上弹跳起来。

默塔放松地站着,用手指捏着刀尖,随意地向后上方抬手。在洋葱滚着过去时,他的手腕轻快、犀利地动了动。除了他的短裙轻微摆动外,其他东西都丝毫未动,但是那个洋葱被匕首刺穿,跳到了边上,然后死了一般地掉在地上,在他脚下的泥土里滚动着。

“厉害,默塔先生!”玛丽微笑着叫道。默塔转过身来,我能看到他那清瘦的脸颊,在我们身后的双开门照出的光线里泛起红光。

“唔……”他说。

“抱歉花了这么长时间,”我不好意思地说,“把这些病人都照料好花了不少时间。”

“哎呀,是的。”小个子的默塔简洁地回答道。他朝菲格斯转过身去:“我们尽力去找辆马车,小伙子。天色太晚,女士们不宜步行。”

“这里没有马车,”菲格斯耸肩说道,“我才花了一个钟头在街上找了一遍,空闲的马车全都去了军火库。不过,我们走圣奥诺雷郊区街。”他朝街道那边指着楼房中间的黑暗、狭窄巷子,看上去似乎可以通往下一条街道。“走那里很快。”

默塔在皱眉思考片刻后,点头表示了同意。“好的,小伙子,那我们走。”

巷子里冷飕飕的,尽管在这没有月亮的夜里,我也能看到我呼出的白色微弱雾气。不管夜多黑,巴黎总有些地方亮着灯。灯笼和蜡烛的光芒从百叶窗和木屋的缝隙里透出来,街头小贩的摊位周围也有光线照着,而挂在马车尾和车梁上的角质和铁制小灯笼,也散发着零星的光线。

接下来那条街是一条商人街,到处都有各行的业主在家门前和商店入口处挂着镂空的金属灯笼。商人们不满意靠警察来保护财产,所以经常会有几个商人合伙雇用守卫来在夜晚守护领地。我在船帆商店门口见到一名守卫,他蹲坐在那里,冷淡地说了声“先生,夫人,晚上好”,我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但是,在我们经过船帆商店时,我听到他突然让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先生!夫人!”

默塔立即回头迎接挑战,嘶的一声从鞘里拔出剑来。我反应较慢,在他向前跨步时,我才半转过身。我看到他身后有个人影从商店门口闪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呼喊警告他,他就被击中,正面朝下、四肢瘫软地倒在地上,匕首和剑从手中脱落,掉在石头上发出当当的响声。

匕首从我脚下滑过,我迅速弯腰去捡,但有双手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胳膊。

“搞定那个男的,”我身后那人命令道,“赶快!”

我在那人的控制下挣扎,他松手抓住并用力拧我的手腕,让我叫了出来。我边上有白色的东西飘过,在昏暗的街道上像鬼魂一样,然后那个“守卫”在趴着的默塔身上弯着腰,手里拖着长长的白布。

“救命!”我尖叫道,“不要动他!救命!有强盗!有刺客!救命!”

“安分些!”我的耳朵上挨了又快又狠的一巴掌,这让我脑袋眩晕了一会儿。在我停止流泪后,我能够看清排水沟里躺着一个长长的香肠似的白色物体。那是默塔,他被简洁地绑起来裹在帆布袋里,而那个假守卫就蹲在他身边。他咧嘴笑着站了起来,我能看到他戴有面具,从额头到上嘴唇的脸部都被黑布遮着。

他站起来时,附近船用物品杂货店的微弱光线照在他的身上。虽然夜晚很冷,但他只穿了衬衫,在光线的短暂照耀下,他的衬衫呈现出祖母绿色。他穿的是马裤,裤子扣在膝盖部分;而让人惊奇的是,他似乎还穿着丝质紧身裤和皮鞋,而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赤着脚或穿着木鞋。这么说来,这不是一伙普通的强盗。

我快速地看了看边上的玛丽。有个戴面具的人从后面把她紧紧绑住,一只胳膊搂在她肚子上,另外一只在她裙子下面乱摸,就像动物在打地洞一样。

站在我前面的那个人巴结地伸手到我的头后,把我朝他拉近。面罩遮着他额头到上嘴唇的脸部,把嘴巴留出来显然是别有用心。他把舌头往我的嘴里塞,一大股酒味和洋葱味。我恶心得作呕,咬了他的舌头,他把舌头缩出去时,我吐了口口水。他用力打我,把我打跪在路旁的排水沟里。

那个抓着玛丽的恶棍粗暴地拉扯着她腰上的衣服,她那双穿着银扣鞋子的脚在我鼻子边上危险地踢着。我听到缎子被撕开的声音,暴徒的手指伸进她挣扎着的大腿间时,她发出了尖厉的叫喊声。

“处女!这是个处女!”他得意忘形地叫道。有个男人嘲弄地朝玛丽鞠了个躬。

“小姐,恭喜你!你丈夫会在新婚之夜感谢我们,因为到时候不会有什么东西妨碍他享乐。不过我们都是无私的人,不需要他来感谢我们完成任务。这项工作本身就是享受。”

除了丝质紧身裤以外,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说明这些人不是街头暴徒,那就是他们那混杂着夸张笑声的言语。把名字和这些戴着面具的脸庞联系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个看似主事的男人穿着宽大的浅色衬衫,衬衫上装饰有颜色较深的斑点,或许是刺绣。他在黑暗里的轮廓显得不准确,让人很难仔细观察他。但是,在他把身体前倾,用一根手指在我乳房上面抚摸时,我能看到他那黑色的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上,而且还有股重重的头油气味。他的耳朵很大,面具的系绳绑在上面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