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王位觊觎者 Chapter 11 实用的职业(第3/7页)

“决斗?和谁决斗?”我问他,小心地扫视四周,看有没有任何仰慕那个瓷娃娃、可能会来重提旧事的男性。

“啊,他没在这儿,”詹米注意到并准确解释了我的扫视,于是说道,“他已经死了。”

“你杀的?”我激动地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旁边几个人回头好奇地往我们这边看,詹米抓住我的手肘,匆匆把我带进最近的法式门里。

“声音小些,外乡人,”他很温和地说。“我没有杀他,我本来想的。”他懊悔地补充道,“但是没有。他在两年前去世了,因为喉咙生病。杰拉德告诉我的。”

他带我走下一条花园小道。路边有用人打着灯笼,他们像短柱一样站着,每隔五码就有一个,一直从露台站到道路尽头的喷泉。在一个反光的大水池中间,四只海豚向中间的特里同11喷着水,特里同看上去很愤怒,毫无作用地向海豚挥着三叉戟。

“嗯,别吊我的胃口,”我们走得足够远,露台上的人听不到我们讲话时,我催促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吧,”他顺从地说,“你已经注意到安娜丽丝很漂亮了?”

“噢,是吗?好吧,既然你提到这点,我承认,我确实觉得她很漂亮。”我甜蜜地回答。他突然狠狠地看我一眼,然后又撇嘴笑了。“是的。好吧,当时在巴黎对她献殷勤的年轻人可不止我一个,为她疯狂的也不止我一个。走路的时候心不在焉,把自己绊倒;在街上等待,期待能够在她从家里出来坐马车时看到她;忘记吃饭,甚至杰拉德说我就像穿着衣服的稻草人,再加上乱糟糟的头发,就更像稻草人了。”他心不在焉地伸手摸头,拍了拍用白色丝带紧紧盘在颈子上的整齐的辫子。

“连吃饭都忘了?天哪,爱得深沉啊!”

他轻声地笑了。“噢,是的。然后在她开始和查尔斯·高卢瓦斯打情骂俏后,我更不能自拔了。提醒你,”他公允地补充道,“她会和任何人调情——这没有什么——但是她经常选择他当晚宴伴侣,这让我很不爽,而她在宴会上和他跳舞太多……总而言之,就是有一晚我在她父亲的露台上看到他在月光下吻她,然后我就找他决斗了。”

现在,我们已经漫步到了喷泉边。詹米带我停下来,坐到喷泉边沿上,逆风背对着那些喷着水的嘴唇肥厚的海豚。詹米将手伸到黑暗的水中,然后拿出来,出神地看着银色的水珠从手指上流下来。

“和现在一样,那时候在巴黎决斗是违法的。但有些地方可以决斗,现在也还有。地方由他选择,他在布洛涅森林选了一个地方,在七圣人的道路边,但是有许多橡树挡着。武器也由他选择。我以为他会选手枪,但他却选了剑。”

“他为什么要选剑?你最少比他高六英寸啊。”我不是专家,但我被迫学过一点关于用剑搏斗的策略和伎俩——詹米和默塔每隔两三天就会练习,在花园里打斗、躲避、来回猛冲,这对男男女女的用人来说都是十足的乐事,所以全都冲出来站到阳台上观看。

“为什么?因为他的剑术特别好。还有,我怀疑他觉得我用手枪可能会偶然地杀死他,虽然他知道我只有用剑放血才会满足。我并没有打算杀死他,你知道的,”他解释道,“我只是想羞辱他,他也知道这点。这位查尔斯可不是傻子。”他懊恼地摇着头。

喷泉里的雾气让我的长鬈发从发型中散出来,遮在我的脸上。我把一缕头发捋回去,然后问:“你羞辱他了吗?”

“呃,至少我打伤了他。”听到他带有一丝满意的语气,我有些惊讶,然后朝他皱起一边眉毛。“他是从勒热纳那里学的剑术,勒热纳是法国最好的一位剑术老师,”詹米解释道,“就像和一只该死的跳蚤搏斗,而且我也用的右手。”他又用手抓了一次头发,似乎是在检查扎头发的丝带。

“当时我的头发散了,从中间散的,”他说,“系头发的皮条断了,风把头发吹到我的眼睛里,我只能看到他那白色的小身影,就像米诺鱼一样窜来窜去。我最后就是那样搞定他的,就像你用长匕首叉鱼一样。”他用鼻子哼了一声。

“他大叫一声,像是我把他刺穿了一样,但是我知道我只是刺伤了他的手臂。我最后把脸上的头发拨开,往他更远的地方看去,看到安娜丽丝站在那片空地的边上,大睁着的眼睛就像那个水池一样黑。”他指了指身边那个亮黑色的喷水池表面。

“所以我收起剑,把头发整理回去,然后站在那儿——我当时应该是有些期待她走过来扑到我怀里。”

“嗯,”我敏锐地说,“我猜她并没有。”

“呃,我对女人一无所知,是吧?”他问,“她当然没有,她走了过来,扑到了他的身上。”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苏格兰式的声响,既是自嘲,又是幽默的憎恶。“听说一个月后她就嫁给他了。”

“所以呢,”他耸耸肩,懊恼地微笑着,“我的心碎了,回到了苏格兰的家里,消沉了好几周,直到我父亲对我失去了耐心。”他笑了起来,“我甚至还想过出家。有天吃晚饭时,我对父亲说我或许会在春天去修道院当初学修士。”

听到这话后我笑了。“好吧,发誓守贫你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守贞和顺从可能就稍微困难些了。你父亲怎么说?”

他咧嘴笑了,黝黑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当时正在吃麦片粥。他放下勺子,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叹气摇着头说‘今天过得很漫长啊,詹米’,然后又拿起勺子,继续吃饭,我再也没有说过这件事了。”

他抬头看着通往露台的斜坡,没有跳舞的人们在那里来回闲逛,在跳舞的间隙里乘凉,小口喝着葡萄酒,摇着扇子调情。“是,特别漂亮的姑娘,安娜丽丝·德马里亚克,优雅如风,那么娇小,让你想把她掖到衣服里,像抱小猫那样把她抱着。”

我没有作声,听着上面开着的门里传出来的微弱音乐声,思考着包裹着我九号双脚的明亮的缎子便鞋。

片刻过后,詹米意识到了我的沉默。

“怎么了,外乡人?”他问道,把一只手放到我的手臂上。

“噢,没什么,”我叹着气说,“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人说我‘优雅如风’。”

“啊。”他半转着头,笔直的长鼻子和结实的下巴被附近灯笼的光芒照亮。他朝我转身时,我能看到他唇上的微微笑意。“嗯,我告诉你,外乡人,‘优雅’并不是想到你时出现在我脑中的第一个词。”他把手臂伸到我背后,温暖的大手搂着我披着丝绸的肩膀。“但是和你说话时,我就像在和自己的灵魂对话一样。”他说道,把我转过去对着他,他伸手捧着我的脸,手指轻轻挨着我的两鬓。“而且,外乡人,”他轻声说,“你的脸就是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