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虎啸龙吟遭重创慧因兰果醉梨涡(第5/6页)

上官瑾道:“愿闻其详。”那矮瘦老人睨了上官瑾一眼,笑道:

“我们的条件,一点也不难。你既代表朱红灯来,那就请你代表朱红灯在这里叩头赔罪!再转告朱红灯:义和团以后要受大刀会管束!”

上官瑾听了,登时大怒,双眼一瞪,磔磔笑道:“不依又怎样?”

那矮瘦老人冷然说道:

“不依也成,你老兄名震江湖,和朱红灯又是生死之交,我在下不知进退,何幸相见,总得领教阁下的功夫!”

上官瑾倏地起立,将扇一指,厉声说道:“来!来!任你是虎穴龙潭,我上官瑾也得见个分晓,你们是想群殴还是想独斗?”

那矮瘦老人以杖顿地,也缓缓起立,侧脸笑道:“一个萝卜一头蒜,我们难道还会欺负你单身外客?”

上官瑾一听,这老人分明说出一对一的战法了,又顺势喝问:“既是这样,咱们手底判雌雄,我若是落败,便把义和团双手奉上,你若是落败又将如何?”

矮瘦老人道:“我若是落败,也把杜赶驴双手奉上。”

上官瑾哈哈一笑,迈步下场,说道:“一言为定,就这样领教吧。我使的兵器就是这柄扇子,你要不要挑选兵器?”

那矮瘦老人也紧跟着说:“我使的兵器也就是这根拐杖,我教训孙子,用的是它,上阵对战,用的也是它,不用另外挑选。”

上官瑾这时已步至场心,倏地翻身,大声喝道:“休耍贫嘴,有本事请使出来!”矮瘦老人刷的一个箭步,点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铁面书生,你留神接招!”一个“大鹏展翅”,拐杖呼挟劲风,便向上官瑾拦腰扫去。

上官瑾也道了声“好”,霍地晃身上跳,龙头拐杖在他脚下一掠而过,他身子虽悬空,招数却不慢,描金扇子一指,“白虹贯日”猛的便点敌人的华盖穴。那矮瘦老人的功力,也已属非常,不待将杖抽回,只是随手一抖,那根拐杖竟然直弹起来,改下扫为上戮,“潜龙穿塔”,杖尖指向上官瑾的小腹丹田穴,杖身横截上官瑾的扇子。好个上官瑾,他竟在全无凭藉,飘然将落之际,脚尖照杖头一捞,疾如飞鸟地倒掠过矮瘦老人头顶,那老人急转过身躯,举杖横扫时,他已疾踏洪门,欺身抢进!

但矮瘦老人也非等闲,上官瑾卖弄了一手绝顶轻功,他仍面不改容,依然沉着,展开龙头杖,往下一沉,“平沙落雁”,斜拍脉门,正击双胫。上官瑾猛缩身形,左臂往下一撤,右脚外伸,陡然往后一滑,旋身盘打,描金扇径点敌人的肩井穴,矮瘦老人“回身拗步”,猛地喝声“着!”龙头杖往上一抽,顺势反展,疾如骇电,便照上官瑾面门劈来!

矮瘦老人这招用得异常迅疾,且又险狠,满以为上官瑾逃不出拐下。谁知他快,上官瑾更快,刹那间,扇骨的钢锋一闪,错步晃肩,腕子往里一合,锐风斜吹,竟把描金扇当成五行剑使,贴拐进招,截断敌人手腕。矮瘦老人龙头杖已封上去,急切间撤不回来,若用“颤棍外崩”将棍一抖,反弹敌人兵刃的方法,上官瑾扇子甚轻,又未必受力。

主客势易,攻守变换,矮瘦老人仗着几十年的功力,竟也走险招,不退不闪,反往前上步,用杖柄猛向上官瑾怀中扑进,疾点期门穴。这一回上官瑾以点穴兵器当刀剑用,而矮瘦老人却以长兵器当点穴镢,正是旗鼓相当,功力悉敌。上官瑾是点穴名家,识得厉害,连忙斜身侧步,走偏锋,避敌势,免得两败俱伤。而矮瘦老人也借势收招,涌身斜窜,纵出一丈开外,救出了这手险招。

两人一退一进,分而复合,各展兵刃,再度厮缠。大家都封闭谨严,不求幸胜。上官瑾的铁扇子点、打、敲、削,忽作五行剑,忽作点穴镢,舞得出神入化,扇头所指,全是对方三十六道大穴。而矮瘦老人的拐杖,盘、打、挑、扑、圈、抖、敲、撞,也是一招一式,毒辣异常。

两人各展绝技,斗了半个时辰,还是未分胜负,议事堂前,一干头领,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倒吸凉气。两人心里也是各自嘀咕。矮瘦老人心想:上官瑾这小子果然得司空照真传,四十未到,功力却如此深厚。上官瑾也暗暗诧异:哪里钻出的这瘦老头?功夫既强,还懂得打穴,按说他有这样的功夫,又有这一大把年纪,江湖上早应有个传闻,为何自己却毫不知道?

辗转攻拒,又拆了三五十招,上官瑾忽地一声长啸,把全身功夫展开,铁扇子旋如飞燕掠波,疾似神鹰扑兔,重敲轻点,越展越快,在呼呼的杖风中,盘旋进退,忽左忽右,矮瘦老人渐渐有点招架不住了。这时大刀会的一干头目,看得分明,听得真切,俱都急亮兵刃,掏暗器,准备救援。说时迟,那时快,忽听得上官瑾大喝一声“着”!矮瘦老人身形疾闪,脚步跄踉。就在这一刹那,众头目暗器纷纷出手。

上官瑾的铁扇子虽未点中矮瘦老人穴道,扇骨的钢锋却把敌人右腕撕了一道口子。他也好似早料到众人偷袭,才一得手,便刷地一掠数丈,翩如巨鹰,从好几个头目的头上越过,暗器遂纷纷打空。他趁这个当口,左手一撕,把自己的苏绸长衫撕下来,往外一扑,疾如闪电地将门外两个看守点了穴道,在门外的人惊慌失措之中,飞身上屋便逃。屋下则冷箭纷纷,他将手中长衫展开,运转如风,冷箭给长衫一碰,竟纷纷落地。这一手“铁布衫”的绝技,若非内家功夫到炉火纯青之境,万万施展不出。

数起数落之间,上官瑾已扑出寨外,矮瘦老人也紧紧追来。

上官瑾展开“八步赶蝉”的师门轻功,直朝无路可通,丛莽密菁的山峰上跑,他在荆棘蔓草之中,竟是如鱼游水,脚不落地,却可疾掠轻驰,不需多时,已过了一处处层峦起伏的山头。那矮瘦老人,虽也是第一流的功夫,却总是给他丢在五七丈后。

上官瑾回首大喝道:“贼子,止步,你输了招,不履行诺言,还敢加害?若再追来,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那矮瘦老人闻言,突然引吭长啸,大呼:“三哥!把他截住!”啸声如潮,震荡林际,栖鸟惊飞,然而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上官瑾心想:你这故布疑阵的诡计,瞒不了人。他趁矮瘦老人略一止步之际,更加紧脚程,三伏三起,直如弩箭前冲,刹那间,已把矮瘦老人抛在身后,不见踪迹了。

上官瑾这时已穿入了星子岩险峻之处,处处峥嵘突兀,凹凸不平,上有高峰插天,下有万丈深谷,山中又是林深草密,枝柯交插。其时虽已近午,烈日当空,金光万道,可是山林中仍阴沉沉的,阳光从树叶丛中筛下来,只见淡淡的日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