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斜阳道钱镖初掷明月夜拳技轻抛(第2/7页)

丁晓虽和那些人素不相识,也不知他们因何事在此拼斗,可是一来那少年家数与自己同源;二来丁晓见他以寡敌众,也生出同情之念。他不知不觉摸出了自己的随身暗器——金钱镖。

这时那少年给围攻得正急,他刚使出一招“举火燎天”,却给两侧两条软鞭缠着,而当头那使镔铁刀的也踏偏锋,侧身进刀,“分手撩云”,便要斜切那少年的右臂。那少年怒喝一声,一翻身,太极剑倏的“彩凤舒翼”,剑尖流星逐电般向两侧虚点一剑,便飕的窜出,可是那使镔铁刀的却似早料他有此一招,一闪身便斜抢上前,双刀一分,“蝴蝶穿花”,一削右颈,一扎后腰,向那少年急下辣手。

那少年正待应敌,未曾出手,却忽听得“哎唷!”一声,那使镔铁刀的右手刀竟自脱手飞出,同时又是一阵喊声,又有两个人摸着额角,频频呼痛。那使镔铁刀的大叫一声“风紧”,向同伴示意奔逃。

那使剑的少年,情知有高手在旁援助,不觉十分惊讶,也顾不得再追那些人了。

古道斜阳,山岗人静,风鸣草啸,潭影闲云;那豪侠少年游目四顾,只见草莽丛中,出来了一个面如冠玉的美少年,看样子比自己还要年轻得多,大约还不到二十岁。“难道就是他来解危的?”那使剑的少年心生疑虑,倒有点不敢相信了。

那金钱镖原是太极丁三绝技之最,而丁晓的功夫技业,虽未深湛,但一捻一掷,在三五丈内,已是百发百中。他见使剑少年被使镔铁刀的汉子所迫,不加思索,铮然一镖,就打中那汉子握刀的右腕脉门,把他的兵刃打落后,再疾发两镖,连中其他两人的额角。丁晓这还是不知谁是谁非,所以才只是略施薄惩,未下辣手。

丁晓见那使剑的少年呆望着自己,上前学着江湖人物的派头,打了一个招呼,笑说道:“兄台使得好剑法,怎的与那些人在此厮斗?尊姓大名,师门宗派可肯赐教?”

那少年看了丁晓一眼,深深道谢。可是他对丁晓的问话,却全避而不答。他也打了个招呼,翘起拇指说道:

“兄台打得好镖!小弟要不是老兄出手援救,恐怕还要和这班家伙再斗上半天,虽然他们也不能怎样,但到底麻烦。对老兄盛情,小弟铭感于心了。只不知兄台与小弟素昧平生,何以如此热诚,出手援助?

“至于小弟姓名,师门渊源,结仇经过,说来惭愧,正因我是名师弟子,却为宵小所围,说来有辱师门,不提也罢了!”

原来丁晓初学江湖人物派头,却又学得不像,生生硬硬,很是滑稽。那使剑少年,阅历甚丰,城府很深,看了甚是怀疑,猜不透丁晓来历。更加丁晓一上来就问他的结怨经过,师门渊源,查根问底,这也不是江湖初见面的人所应问的。本来丁晓帮助他脱险,他原也准备告诉丁晓,可是见丁晓这样追问,反不愿意说出来了!三来丁晓的态度语气,装模作样,好像长辈在考问小辈,他心中更是不悦。因此他反怀疑丁晓的来历,认为丁晓可能是故意和那些人合演双簧来使自己上钩的,所以那些人中镖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奔逃。

丁晓哪里知道这使剑的少年有这么多疑虑,他的态度语气,原是在赭石山庄那两天学自上官瑾的,却不知道上官瑾是武林前辈,年纪虽不老,班辈却甚高;上官瑾见人可以随随便便像长辈一样去查问小辈来历,丁晓如何可以乱学?

丁晓见那少年冷淡相待,心中也很是生气,他大叹倒霉,一连碰上这许多不近人情的人。先是那红衣女侠姜凤琼,“救”了她,她非但不领情,反而以恶言相向;这个人也是一样,虽然没有恶言相向,但那冷冷淡淡的态度,却着实是令人气闷。

丁晓当下也做出冷冷淡淡的态度,对那少年说:“兄台不肯见告,也就罢了,常言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罢!是我太过冒昧了,交浅言深,无怪老兄见外了!”

“咄!敢情我出手援助,也错了!惹得老兄怀疑,盘问我为何出手?我一不望酬劳,二不望报答,我也不知你们究竟谁是谁非。只是我见你被人围攻,给迫得满头大汗,走投无路,看不过眼,这才不揣冒昧,不顾是否会卷入是非,略施小技,替兄台打退对方。怎知兄台如此见疑,早知道我也不会出手了。”丁晓表面上虽然装出淡然之色,心里还是掩不住愤激之情。

那少年看了丁晓一眼。他料不到丁晓如此直率,反言相责,迫得他很非常尴尬,心里也很不高兴——丁晓把他形容得太不济了,好像自己若非丁晓相救,就脱不得身似的。但他到底是名家子弟,熟悉江湖礼节,丁晓无论怎样,总算是帮了自己的忙呀。

当下他强自忍耐,勉强堆着笑容,对丁晓连连道歉,口称:“兄台,不是小弟故意见外,其实是提起来有辱师门,而且小弟来历,兄台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老兄对我的帮忙我一定记得的,小弟虽本领不济,但如将来有需要小弟之处,小弟必效绵薄。

“咱们萍水相逢,不敢说一见如故,但小弟也领教了兄台的豪侠,小弟有事在身,不能相陪,只是有一句话要对兄台说说:闯荡江湖,不要总是以为自己了得,看不起别人!你出手援助,热情可感。若因此矜功道劳,似非武林贤者所应有!”这少年说到后来,语锋也是咄咄逼人了。

丁晓听得按捺不住,不禁大声说道:“喂!你说清楚点,谁矜功道劳?谁望你的报答?谁……”

那少年冷笑一声,不待丁晓说完,已径自匆匆下山,道声:“兄台别动气,再会!”留下丁晓在那里唠唠叨叨。

丁晓其实也并非看不起人,他也很佩服那少年的剑法,是诚心想请教那少年的师门渊源,因为两家的剑法原都是同出一源的。不料却不知怎的,话越说越糟,结果不欢而散!

丁晓既气愤又沮丧,没精打采地踏上旅途,一路上再也不敢多事,也不愿再惹事了。过了几天,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河南怀庆府,住下客店,立刻就打听去陈家沟的道路。那店小二看了丁晓一眼,笑着问道:

“客官可是去找太极陈?”

丁晓答了声是,反问那店小二,如何知道他是去找太极陈。那店小二道:

“听客官的口音,不是咱们河南怀庆府的,又问往陈家沟的路,小的就是不用问也可猜着了。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外路人,不辞千里来到怀庆去找他老人家,小的也接待过许多这样的客人,只是也亲眼见着他们一个个没精打采地从陈家沟回来。”

丁晓听了,怔了一怔,忙问店小二是什么道理。店小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