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3页)

“嗨。”他说。

“呃。”我答道,与对答如流的我说了再见。

“对不起,我不是想偷偷摸过来吓你的。”他说。

“没关系。”我说,稍微有点口吃。

他伸出手。“恩佐,”他说,“你应该叫佐伊,对吧?”

“是的。”我说,握住他的手。

“你好。”他说。

“你好。”我说。

“你好。”他说,似乎意识到他一直在原地打转,于是露出笑容。

接下来是大约……呃……四千七百万秒尴尬的沉默。实际上只有一两秒,但正如爱因斯坦所说,有些事件天生就能自我延伸。

“刚才谢谢你们了,”恩佐最后说,“我说的是阻止他们打架。”

“不用谢,”我说,“很高兴你不介意我们插手你正在做的事情。”

“哈,我反正做得不是很顺利,”恩佐说,“马格迪这家伙,一旦疯起来,就很难按回去了。”

“说起来,你们到底在吵什么?”我问。

“有点傻。”恩佐说。

“这个我知道。”我说,但立刻希望恩佐别会错意。他微微一笑。恩佐得了一分。“我指的是吵架的原因。”

“马格迪嘴巴很坏,嗓门又大,”恩佐说,“另外那帮人经过时,他对他们的打扮说了些难听的话。其中一个生气了,然后两边就吵起来了。”

“所以你们在为服装潮流争吵。”我说。

“我说过了有点傻,”恩佐说,“但你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人在气头上,就很难再用理智思考问题了。”

“但你的理智没有失灵。”我说。

“那是我的任务,”恩佐说,“马格迪负责给我们找麻烦,我负责让大家摆脱麻烦。”

“所以你和他认识很久了。”我说。

“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恩佐说,“他其实没那么混账。只是有时候做事不动脑子。”

“你负责照看他。”我说。

“互相的,”恩佐说,“我这人不太能打架。我们认识的很多孩子要是不知道会被马格迪修理,肯定会来占我的这个便宜。”

“你为什么不太能打架?”我问。

“因为你必须爱打架才行。”恩佐说,随即意识到他似乎践踏了自己的男子气,再往下说就被一脚踢出青春期少年俱乐部,“别误会我的意思。要是马格迪不在身边,我也能保护好自己。但我们是一对好搭档。”

“你是二人组里的脑子。”我帮他提词。

“有可能。”他承认道,忽然发现我哄着他掏心窝说了这么多,但他对我依然一无所知,“你和你的朋友呢?谁是二人组里的脑子?”

“我觉得格雷琴和我在脑子方面掌握得都挺好。”我说。

“听起来很可怕。”恩佐说。

“稍微有点吓人也没什么不好。”我说。

“好吧,算你们厉害。”恩佐说,语气自然而然得恰到好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脸红。“那么,听我说,佐伊——”恩佐开口道,视线突然飞向我背后。我看见他陡然瞪大眼睛。

“让我猜猜看,”我对恩佐说,“我背后有两个非常恐怖的外星人。”

“你怎么知道?”恩佐过了一分钟终于说。

“因为你这是最常见的反应。”我说,扭头看了一眼希克利和迪克利。“稍等一下。”我对它们说。它们后退一步。

“你认识他们?”恩佐说。

“它们算是我的保镖吧。”我说。

“你需要保镖?”恩佐问。

“事情有点复杂。”我说。

“现在我明白你和你的朋友为什么都是二人组里的脑子了。”恩佐说。

“别担心,”我扭头对希克利和迪克利说,“二位,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恩佐。来和他问个好。”

“你好。”它们用可怕的单调声音说。

“呃。”恩佐说。

“它们只要不认为你对我构成威胁,就是百分之百无害的。”我说。

“要是认为呢?”恩佐问。

“我也不太确定,”我说,“不过我估计你会变成无数块非常小的方形肉块。”

恩佐盯着我看了一分钟。“别误会我的意思,”他说,“但现在我有点害怕你了。”

我报以微笑。“别怕。”我说,抓住他的手,他像是吃了一惊,“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恩佐的面部在上演一部好戏:喜悦——因为我主动握住他的手,忧惧——害怕要是他表露出太多的喜悦,就会被切成无数方形小肉块。非常可爱,他真的非常可爱。

希克利像是得到了暗示,窸窸窣窣地原地挪步。

我叹了口气。“希克利和迪克利有事找我。”我对恩佐说,“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恩佐说,从我的手里抽出手。

“我还会见到你吧?”我问。

“希望如此。”恩佐说,看表情是大脑在命令他别表现得那么心急火燎。闭嘴,愚蠢的大脑,心急火燎是好事。他后退,转身离开。我目送他远去。

然后转向希克利和迪克利。“最好是什么要紧事。”我说。

“刚才那是谁?”希克利问。

“恩佐,”我说,“我已经介绍过了。他是个男孩,而且是个很可爱的男孩。”

“他有不纯洁的意图吗?”希克利问。

“什么?”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纯洁的意图?你不是开玩笑吧?不,没有,我认识他顶多二十分钟。就算对一个青春期少男而言,你说的也未免太快了一点。”

“我们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希克利说。

“听谁说的?”我问。

“佩里少校,”希克利说,“他说他也曾经有过青春期。”

“啊,天哪,”我说,“谢谢你一家门哦,让我想到满脑子荷尔蒙的少年老爸。要排除这种印象,我得去做心理治疗才行。”

“你以前请我们帮过忙,解决青春期少年的事情。”希克利说。

“那只是个案而已。”我说。确实如此,在我们离开哈克贝利星之前,老爸老妈去洛诺克星考察环境,默许我在家里召开一场告别派对,阿尼尔·拉米什自说自话溜进我的卧室,脱光了衣服,被我发现后,他声称要把贞操当告别礼物献给我。好吧,他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他费尽心思不提到这里面有关“贞操”的那些细节。

无论他怎么说,我都不怎么想要这份礼物,哪怕礼物已经拆开了“包装”。我请希克利和迪克利送他出去。阿尼尔的反应是大声惨叫,钻出窗户,跳下屋顶,光着身子一路逃回家,非常值得一看。第二天我找人把他的衣服送了回去。

可怜的阿尼尔,其实人不坏,只是喜欢自欺欺人,还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要是恩佐弄出什么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我说,“但在此之前,别去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