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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感觉心狂跳起来:“我必须去吐鲁克萨克。”

“Ikayurnaamken.”尼尔森说。让我帮你。

以前丹尼尔在这里时,不想要任何人的帮助。以前在这里时,他主动把所有帮助推开。现在他转而问尼尔森:“我可以借用你的雪地摩托车吗?”

吐鲁克萨克的检查站设在学校里,靠近冰河。雪橇手在岸边的草堆里安顿好他们的狗群后,走进室内吃热的食物。所有参与K300比赛的雪橇手要经过吐鲁克萨克两次,一次是去阿基亚克的路上,另一次是回程。他们会被强制休息四个小时,兽医会在其中一个检查站检查狗的状况。翠克西和威立抵达的时候,一队狗正在河岸边闲晃,雪橇手不在场,只有一个带着写字夹板的青年在看着它们,问他们在路上是否见到别人。在所有参赛的雪橇手之中,还有一个还没经过土鲁克萨克,他可能被暴风雪耽搁了。他在阿基亚克报到后,没有人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今天早上翠克西没有跟威立讲过话。她醒来时讶异已经早上六点多了。她先注意到没有下雪了,又发现自己不冷了。威立的手臂盖在她身上,他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颈背。最尴尬的是,翠克西感觉到他那个坚挺的东西压着她的大腿。她慢慢地移动离开他,她的脸发烫,努力集中精力让自己在他醒来明白他出丑之前,穿好所有衣服。

威立把雪地摩托车停在学校外面后下了车。“你不进去吗?”翠克西问,可他在修引擎,似乎一点没打算介绍她跟里面的人认识。“随便吧。”她低声咕哝,走进大楼里。

一进门就是一个玻璃的奖杯盒,里头有用羽毛和毛皮装饰的木制面具和一个铭刻着篮球的可爱奖杯。一个马脸的高挑的男孩站在奖杯盒旁。“你不是安蒂。”他诧异地说。

负责土鲁克萨克检查站的耶稣会义工是一群大学生年纪的孩子,他们在贝瑟尔当地的诊所做和平志工队。翠克西本以为耶稣会里都是神职人员,但他们显然不是。她问威立他们为什么取这个名称,他只以耸肩来回答。

“我不知道安蒂的事,”翠克西说,“我只是被告知要来这里。”

她屏住呼吸,等这个男孩指着她尖叫说她是冒充的!可在他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威立走进来,跺跺靴子。“嗨,威立,你好。”高男孩说。威立点点头,走进其中一间教室,朝一张上面有炖锅和沙锅的桌子走去。他给他自己舀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消失进另一个门。

“喔,我是卡尔。”男孩说着伸出手。

“翠克西。”

“你曾经做过这些事吗?”

“喔,当然,”翠克西谎称,“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太好了。”他领她进教室,“现在事情有点疯狂,因为比赛分秒必争,一支队伍抵达,我们只有五秒钟的时间让他们熟悉这里: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食物在哪里。”他指着说,“本地人整天都会送食物过来,如果你还没吃,我建议你喝海狸汤。你刚才进来的门的另一边是一间教室,那里是雪橇手进来中途休息睡觉的地方。他们基本上会抓个垫子,告诉你几点要叫醒他们。我们轮班,每半个小时必须有个人坐到河边,在这种天气那实在是残忍又不寻常的惩罚。一个雪橇手进来,如果你在值班,一定要告诉他,他到的时间,并打电话去总部,然后带他去看哪个胶合板围栏里有他的装备。现在大家都有点担心,因为暴风雪之后,有一队还没有出现。”

翠克西听着卡尔说话,该点头的时候点头,可是他简直在说非洲斯瓦希里语。或许如果她看看别人怎么做的,然后到时候模仿就可以了。

“还有,你得知道,”卡尔说,“雪橇手可以把狗丢在这里。”

为什么?翠克西想,看它们的脚是不是能着地吗?

手机铃响了,有人喊卡尔的名字。翠克西一个人晃来晃去,希望能避开威立。他似乎很容易就避开了她。整个学校好像只有两间教室,翠克西想到贝瑟尔高中复杂的校园设计,在九年级开始之前,整个夏天她都在默记地图。

“你到了。”

翠克西转身,是和她同机由安克拉治飞来的兽医。“是啊,不可思议。”她说。

“我等下还会在外面见到你。外面有个棘手的冻伤病例要我去处理。”他拉上外套的拉链,挥了挥手走出门去。

翠克西饿死了,可还没饿到想吃可能有海狸在里面的东西。她被教室角落的煤油炉吸引了过去,伸出双手到炉前。它还没有威立的皮肤温暖。

“你准备好了吗?”

就像她的想法召唤了他来一样,威立忽然站在她旁边:“准备什么?”

“在这里工作。”

“喔,对,”她说,“简单。”他假笑一下,开始走开。“嘿,你要去哪里?”

“回家。我的村子在这里。”

直到那一刻,翠克西都还没想到,她必须靠自己了。作为一个未成年女孩,她一直都是一个群体的一分子——家庭、班级、团体。总有人插手管她的事。有多少次她跟妈妈吵架后,怒气冲冲地走开,喊叫着她只想独处?

许愿的时候得小心,翠克西想。一天的独处后,她正为将失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孩的陪伴而沮丧。

她努力从脸上抹掉所有的情绪,而威立在她面前也显得同样冷淡。然后她想起她还穿着属于威立的外套,她挣扎着要脱掉。

威立把她的手推离拉链。“你穿着吧。”他说,“我晚一点会回来拿。”

她跟着他走出学校,感觉冷风在她的头皮上铲起短发。威立朝一簇比较小的房子走去,远处看起来像一幅烟灰色和棕色的写生画。他把双手插进口袋里,转过身来倒着走,那样就不必迎风了。“威立,”翠克西喊道,他没有抬头看,但停下脚步,“谢谢你。”

他把头缩得更低,表示他听到了,然后继续倒退着走向村子。这很像翠克西现在的感觉:就算能到达目的地,它也是以错误的方式到达的。她望着威立,即使已经看不见他了,她还假装看到他,直到被河边的狗吠声转移了注意力。

她和威立刚抵达时看到的耶稣会志工还站在岸边的冰地上,守着同样的狗队,狗喷出来的气宛如结霜的小标点符号。义工对翠克西微笑,递给她写字夹板:“你是来跟我换班的吗?这里冷死了。嘿,听着,芬·汉隆上去上厕所了,他在等兽医检查完整支狗队。”

“我该做什么?”翠克西说,可是男孩已经抄近路爬上一个小坡,想赶快进学校取暖。翠克西紧张地四下张望。兽医太忙了没有理她,几个原住民小孩在踢雪碧罐子玩,他们的爸妈一边换着脚跳着躲避严寒,一边谈论今年谁会赢得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