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才华横溢(第2/9页)

她也和他一样说起话来犹如疾风暴雨,而这些“涂抹和勾勒”恰到好处地抓住了她面部肌肉的动感,和从眼镜后面闪烁的眼神和不整齐的牙齿。她承认那“比我所期待的都更像我——喜欢吵闹争执”。

萨金特和沃农·李虽然彼此都很喜欢对方在身边,但他们很少谈论艺术。作为作家和批评家,她对“把心理学研究应用到艺术中去”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但是萨金特也和奥古斯塔斯·圣高登斯一样不愿意谈论这些。她后来写道:“在他眼里,这些都是荒谬的,好像还有点儿亵渎。”她又写道:

不过我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向我童年的朋友低头,也不能让他认识到艺术可以运用到别的问题上,不仅仅是艺术家和艺术评论家的事情。另外,萨金特不喜欢别人和他顶牛,我也不愿意教条地固执己见。我们达成了默契,不导致任何一种不愉快的结果。于是我们的话题就越来越多地转到书籍、音乐和人上,涉及这些问题的时候,萨金特总是很乐意说,也很乐意听的。

有消息说,他会让找他画像的人感到很愉快。越来越多的有钱的妇女希望他给自己画像,其中有纽约证券经纪人的女儿艾莉娜·杰伊·查普曼和她的妹妹贝亚丽克丝,以及智利驻巴黎领事的夫人拉蒙·苏博卡索。她后来描述说,她和丈夫去萨金特的画室,让他们惊讶的是那里“显得很简陋而且有点儿放荡不羁,而画家本人尽管年轻,看上去是很有魅力的绅士”。画像的地点在布洛涅森林大道苏博卡索的公寓里,他让她坐在钢琴旁,右手放到钢琴上,像是要弹奏的样子。

他集中注意每个细节,努力让每件物品、每种颜色都显示出效果来。他是个很有技巧的人,工作时很放松,很有安全感。他很喜欢音乐,让我给他弹奏。他给我带来了几首路易斯·莫洛·高兹乔克的曲子……他非常喜欢这些曲子,特别是他对西班牙和南美舞蹈的诠释。

萨金特喜欢音乐,他的作品内含着一种浮华,有时很新奇。一幅漂亮的保罗·伊斯库蒂埃夫人光彩照人的画像:她穿好衣服要出去,她的衣服和占了三分之一画面的背景是黑色的,但是脸上焕发出来的光彩和她帽子上的白色飘带,再加上她红色的头发,本身就是很出彩的。

没人知晓萨金特是否对他所画的哪位女士有除了工作之外的兴趣。不过有两个例外,当时有些传言。一个是范妮·瓦特,是他第一次参加沙龙画展作品上的女士。和沃农·李一样,她是他一位在意大利的儿时的朋友,他们的家庭搬到了同一个社交圈。很明显他喜欢她,有传言说到他们有浪漫的关系,甚至订婚了。据猜测可能是他的母亲了结了这段感情,说这么早结婚会影响他的事业。

后来又有很多关于他和路易丝·伯克哈德浪漫故事的传言。她是萨金特一幅全身像《拿着玫瑰的女士》中的人。这幅画很受评论家的赞扬。他在巴黎时暑假经常和路易丝,还有卡洛尔·贝克维斯及其他人一起去枫丹白露和鲁昂远足。路易丝的母亲对他们传说中的感情给予鼓励,但传说中的订婚并没有发生。

萨金特对异性,或者是同性,到底有多大魅力很难判定。据说,男人如果对身体上吸引他们的漂亮女人不动心的话,是画不出他作品的那种效果的;也有说法是,他给男性朋友的一些素描或油画透露了相反的信息,他画女人是为了掩盖他的同性恋倾向。但没有人知道或说过谁和他有这方面的感情,他这方面的私生活是完全不公开的。

沃农·李对他很熟悉,后来写道:“我越来越觉得萨金特的生活都被吸引到了画画上,他将来的传记我想一定是:他画画。”

很明显,同样的话也可以用在玛丽·卡萨特身上。除了偶尔身体不好,或者需要照顾家人而打断她的工作之外,她对工作的热情从未消减。她的生命也就是她的艺术。

她的父亲消化不良,腰痛;她的母亲干咳不断,失眠;姐姐莉迪亚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总让人担心。她的间歇性头痛和胃痛也越来越重,有时甚至很吓人,尽管她自己很少说。她母亲给儿子亚历山大写信说:“她在各方面的精神都是很让人佩服的。”头痛减轻的时候,莉迪亚总是很愿意给玛丽当画模,玛丽不断地画她。

1880年,为了帮助莉迪亚恢复健康,全家人开始到马利勒卢瓦乡下去度假。亚历山大、他的妻子洛伊斯和他们的四个孩子也按照原定的计划,来到了法国,到马利去和他们会合。玛丽画了几幅最好的画——《莉迪亚在马利的公园里编织》《莉迪亚膝上抱着狗在公园独坐》《凯瑟琳·卡萨特给她的孙子孙女们读书》。

同样,她画的是一个和外部世界不大来往的、安静放松的、不受威胁的女性家庭世界。各种迹象表明,她并不想从那个世界走出来。她画中的人物从不直视观众,安静地坐着,沉浸于自己当时个人斯文的兴趣中。即使在美国国内粗俗混乱的铁路界扮演积极角色的亚历山大,在画上也是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望着别处,好像沉浸在了哲学问题的思考中。

和萨金特的主题不一样,卡萨特的画中从未有过一丝的华丽和夸张。她的背景中没有戏剧性场面,没有任何噪音、欢快或神秘的迹象,只有安静、平静,几乎总是徘徊在悲伤的边缘。画里别说舞蹈了,甚至没有人站立。显然,她也喜欢她画的对象坐在她的画架旁干着点儿什么。

她作品中最接近描绘巴黎音乐和戏剧世界的绘画,画的是在看歌剧的女人。不过同样,她们像淑女一样安静地坐在包厢里。

她受到了大量的赞誉,她“是名副其实的奇观”,她的画很畅销。她父亲在1881年春天给亚历山大的一封信中,高兴地报告说:“玛丽的成功今年比往常更加明显。”

在这些成功中最让她高兴的不是报纸上公开的称赞,因为通常她讨厌这些;她高兴的是有才华的成名艺术家还有艺术方面相关的重要人物愿意让引见给她,并称赞她的作品。她画的画能卖掉的就卖掉……

亚历山大整个工作生涯在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现在升到了公司的副总经理,现在也在玛丽的指导下开始收藏印象派的作品。不过在1882年初印象派内部开始争吵的时候,玛丽从中退了出来。更糟的是,那年夏天在马利,莉迪亚病得“非常严重”,玛丽极度伤心,没有什么作品。她父亲写道:“当事情不好的时候,玛丽是最能大惊小怪的……在艺术上也做不了什么了。”和莉迪亚的医生私下交谈,得知莉迪亚的病没有治愈的希望,玛丽回家后抑郁之极,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