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8页)

“哈瓦,”我的语气异乎寻常地坚定,“你的想法太荒唐了。我必须请求你的原谅,并请你暂时别再打搅我。回家去吧,或者去干活。你在这儿根本帮不上忙。”

我等待她大发雷霆,可是令我大为震惊的是,她立即服从了我的命令。不过,在此之前,她肯求我原谅她的冲动,发誓说她“像信任天使一样”信任我,并答应给我的办公室拿一个更好的电暖器,最后还命令我继续服用阿司匹林。在门口,她喊道:“你真好。”

我希望她没那么说,这句话无论如何不能冲我说。

她一走我就感到一阵恐慌。我真的邀请过她搬来同我住吗?如果她接受了怎么办?我疯了吗?我该怎样对待她呢?约里克会怎么说?整个基布兹会怎么说?佩会怎么想呢?疯子。

不管怎样,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为此事后悔。几分钟之后,一辆警车停靠在办公室前面,从车中走出了一位巡逻官和一名警官。他们要求跟基布兹书记谈话。

“书记的身体欠佳。”我说。

巡逻官坚持说:“这件事非常紧急。这儿谁负责?”

“很抱歉,是我负责。刚才我指的是前任书记,是他病了。我是新书记。”

那好吧,他们就是要找我谈,另外还要找一位当事人家属谈。他们已开始办理这件案子了。昨天,他们拘留了一名在阿特里特海边游荡的年轻人,但是结果发现他不是我们所找的人。据阿什克伦警方报告,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公共汽车站的长椅上睡了半夜,可是当警察赶到时,他已不见了踪影。昨天和今天早晨,他们已仔细搜索了谢赫达赫废墟。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们的人几个月之前曾通知我们说,那里有可疑迹象出现,对吧?不过,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多地搜集一些准确的背景资料。那个人是不是和家人吵过架?有没有感情不和?有没有其他问题?那个年轻人以前是否有过失踪历史?他携带的武器是哪儿来的?有没有他的可靠的正面照片?他有没有什么可识别的记号?他出走时穿的是什么衣服?他究竟都带了些什么?他有没有仇人?我们能否拟出一份他的朋友、亲戚或熟人的姓名和住址表——他可能和这些人在一起?他有没有护照?在国外有没有亲戚?

我起身打开窗户。一股清爽的冷风吹进屋内。碰巧,尤迪从屋外经过,我便要他去找丽蒙娜,让她来办公室,并强调说,让她一个人来。在她来之前,我尽可能圆满地回答了他们所提出的一些问题。那个警官记录了谈话的全部内容。

“有件事绝对机密,”巡逻官说,“今天早上我们接到了国防部打来的电话,艾希科尔先生的武官亲自叮嘱我们要全力以赴办理这件案子。我揣摩着我们要找的这个人是某位议员的儿子吧?要不就是某位要人的好朋友?”

“谢谢,”我说,“我敢肯定你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不遗余力的。”

丽蒙娜到了之后,帮我给客人倒了咖啡。她那黑黑的眼睛晶莹闪亮,金黄的头发上系着一条手帕。她微笑着,但那缠绵的、不分场合的笑容并不具体投向某个人。她注意到墙上的挂历卷了起来,就把它理平,然后才坐下。她的回答一定——或者说我认为一定——使那两位执法人员倍感诧异。

“丽蒙娜·利夫希茨?”

“对,是我。”她笑了,仿佛对他们知道她的名字感到惊奇。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巡逻官贝克,这位是雅可夫警官。我们很同情你,并希望能尽快给你带来好消息。你不反对我们问你几个问题吧?”

“谢谢你们来看我以及对我表示的同情。需要同情的是约拿单,可是他现在不在这儿了。阿扎赖亚也需要。”

“阿扎赖亚是谁?”

“约尼和我的朋友。我们有三个人。”

“什么意思,你们三个人?”

“我们是三个好朋友。”

“利夫希茨夫人,请你千万别绕圈子,这样我们才能最大限度地帮助你,同时也不至于让你感到腻烦。”

“每个人都在关心、帮助我。斯鲁利克、你,还有雅可夫。不管怎么说,冬天快完了,春天就要来了。”

“那好吧。我把我们的笔录念一下。如果你有什么要补充的,雅可夫会记下来。你若发现有什么不准确的地方,可以随时让我停下。”

丽蒙娜冲着日历上的照片微笑着。出于某种原因,我回想起那次在餐厅,她告诉我不要那么难过,因为一切都在好转。

“好吧。约拿单·利夫希茨。父亲的名字,以色列……对吗?二十六岁。已婚。没有子女。”

“只有埃弗莱特。”

“埃弗莱特是谁?”

“我们的女儿。”

“请再说一遍。”

这时,我被迫插话了。“那是他们的小孩,一年前死了。”

“很遗憾。如果问题不大的话,我们能否继续?”

“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们觉得呢?”

“军衔,陆军上尉。预备役侦察兵。曾因作战英勇获一枚奖章。根据这里的记录,是‘舍己救人’。最近当了一名机修工。本基布兹成员,身高五英尺十英寸,面色黝黑,头发稍长,没有记号。4月2日,星期三早晨,不辞而别,目的地不详。没有书面留言。身着陆军制服,被认为持有枪械。你是否知道他的枪是从哪儿来的?他有持枪证吗?是什么样的枪?”

“我想是黑色的。从部队拿来的,原来放在床底下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

“你认为他为什么带着它?”

“他经常这样。”

“你所说的‘经常’是什么意思?”

“每次接到部队召唤的时候。”

“可是,据我所知这次没人召唤他。”

“不,有的。”

“是谁?”

“他没说。他也不十分清楚。他只是听到他们在远方召唤他,便告诉我他得走了。他真的必须走了。”

“确切地说,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的?”

“有一天半夜的时候。当时雨下得很大,他说有人召唤他去某个地方,而且他们不会一直等下去。”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的?”

“我已经跟你讲过了,下雨的时候。”

“他说那种召唤是从哪儿来的?”

“他不知道。来自远方。他说他必须得走,因为他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夫人,下面这个问题我不得不请求你的谅解,你们两人有没有过什么矛盾?有没有吵过嘴?”

丽蒙娜笑了。“他只是离开了这儿。每个人都想离开。他到他想去的地方去了。阿扎赖亚想来,所以他来了,还住了下来。我们可以等,我们不会难过。你们也不要难过。”

“但是,他所声明的出走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