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富豪(第2/9页)

“也是,但……”春树稍稍用力推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任何可以抓的地方,而且很重,往旁边推是不可能的。”

“老爷,老爷!”管家再次喊道,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没有办法挪开了,只能把它推倒。”我说道。

“我也这么想。能帮我吗?”春树说。

“当然。”

春树和我开始推书架的上部,管家和小绿也来帮忙。

书架很快就倾斜了,只听噼里啪啦的,书都掉了下去。接着,咣当一声,书架像一棵大树般倒在地上。

我们这才看清房间内部,有一个人倒在正中央。

“啊,老爷!”最先发出声音的是管家。他用一种与肥胖的体形极不相称的速度跨过书架,跑到房间的中央。

春树也跟了进去,我和小绿紧随其后。我跨过书架,环视整个房间。水岛雄一郎倒在地上这件事就很不寻常,房间的布置也十分奇怪。

桌子、椅子、沙发等都紧贴着墙摆放。当然,某些家具可能原本就在那里,但大部分家具摆放的位置都显得很不自然,比如高高的办公桌被摆在了窗前。门前的书架当然也是挪过来的。架上的书散落在地,其中有一些是百科全书。

房间的中央,水岛躺在圆形的地毯上,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东西。管家跪在他旁边,哭了起来。“老爷!啊,老爷!怎么会这样呢?”

水岛套着一件金色长袍,里面好像还穿着睡衣。他满头的白发大部分已被血染成黑褐色,仔细一看,右鬓角处有弹痕。他的右手拿着一支枪。

“父亲自杀了。”春树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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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警本部来的警部[1]姓大河原,蓄着胡子,很是嚣张傲慢。但是,他对待水岛家人和对待我的态度截然不同。当然,想不让他觉得我形迹可疑,也着实很难。

向我们这些发现人打听完情况后,警部让水岛府邸的所有人在餐厅集合。餐厅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餐桌,足够二十余人一起进餐。水岛平日总坐在上座吧,我能想象出那张严肃的面孔。

“最后见到死者的是哪位?”警部看了我们一眼,问道。

除了春树,水岛的另外三个孩子也都出现了,按长幼依次是夏子、秋雄和冬彦。春树是长子。

“我早晨见过父亲。”乍一看像是高级应召女郎的夏子努力将沉痛的表情挂在脸上,“我经过走廊的时候,父亲正巧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我向他说了一声‘早上好’,他也回道‘早上好’,那时父亲还很有精神。”她拿起手帕捂住脸,肩膀微颤。

“那是几点?”

“十点左右。”

“在那之后谁还见过他?”警部看着其他人。

“我在接近正午的时候见过。”又瘦又矮的秋雄趴在桌上,两手托着脸,“父亲那时候在上洗手间。”

“还有人见过吗?”

没有人回答。

“午饭怎么吃的?”警部问管家。

“老爷是十点半吃的早饭,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到晚饭之前他都不会再吃东西。”

“哦,发现尸体是在两点半左右……”警部看了一下手表,接着说,“那么,水岛先生是在秋雄少爷见到他后约两个半小时内去世的。”

“废话!这谁不知道。”高个子的冬彦在我旁边小声说道。要是有点运动细胞,他一定能成为篮球运动员,但从苍白的脸色判断,他没有那方面的才能。

“接着是水岛先生的房间。那些家具的布局,有谁能向我说明一下?房间的摆设原本就那么奇怪吗?”

大家好像都在等别人发表意见。过了一会儿,春树开口了:“平日的摆放方式当然不是那样的。”

“为什么今天那样摆放呢?”

“这个……父亲是个怪人,大概一时心血来潮吧。”春树的语气很粗鲁。

“父亲很迷信,说不定那样摆放是有什么用意。”手中依旧拿着手帕的夏子说道。

水岛的孩子似乎认为搬动家具、开枪都是水岛本人所为,至少,他们的话听起来是这种意思。

我想听听警方的看法,不料大河原警部这般说道:“原来如此。成功人士往往会有这样那样的迷信,死的时候也仍然这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么,关于水岛先生自杀的事情,大家有什么线索吗?”

我吃惊地看着警部。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发言很怪。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人心烦吧,”春树说道,“父亲的公司最近不太景气。”

“还有身体的原因,”秋雄说道,“最近他好像很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些糊涂。”

“这些恐怕都是自杀动机。”冬彦总结道。

“啊,可怜的爸爸!”夏子又开始哭泣。

警部用力点了点头。“唉,如此气派的宅邸主人,也有外人不知道的苦衷啊。我明白了。这方面的情况,我们再调查一下。真是可怜啊,请节哀顺变。”他好像不准备继续调查下去了,向部下下令,准备撤退。

我忍不住举起手,说道:“我说,大河原先生……”

警部一副老师上课被学生打断时的表情。“什么事啊?”

我一边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身旁一脸惊讶的水岛一家,一边问道:“能这样就断定是自杀吗?”

警部看着我,就像在看一种十分奇怪的生物。“什么意思?”

“这个嘛……”我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没有考虑过他杀的可能性吗?”

“他杀……”春树大声问道,“你是说父亲是被人杀害的?”

“还不确定,难道不用考虑这种可能性吗?”

冬彦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这个人说话真有意思。作为尸体的发现人,难道不明白那种状况意味着什么吗?我们一看就知道,只能断定为自杀。”

“我清楚现场的状况。”我看着冬彦,说道,“门窗被反锁、门窗前摆着家具,而且我们进去的时候没有发现其他人。”

“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还要那么说呢?”警部很不高兴地说,“说什么有可能是他杀。”

“我是说,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他杀的可能性。”

“那请你说明一下,父亲若是死于他杀,凶手是怎么逃走的?逃走后又怎么把书架挪到门后?”夏子歇斯底里地说。

“这个我还不知道。但若是他杀,凶手肯定用了某种诡计。”

“诡计?”警部瞪大了眼睛,“这种时候怎么冒出电影里的台词来?”

“不是电影台词。”

“还说不是,刚才还说什么诡计。”

“我是说杀人诡计。”

“杀人诡计……那是什么啊?”

“这……”我看着周围的目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大家都摆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真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接受自杀的说法。乍一看,现场的确无法出入。但不是有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杀人事件的案例吗?所谓密室杀人事件……”我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周围的人却十分淡定,让人惊讶。他们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在据理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