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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认识他时,觉得他人挺好的,”洛兰忧郁地说,“他那时帮不上多少忙,因为生病,关节都肿了起来。他得定期去医院打针……后来他开始发脾气,我还以为是因为生病。病人不可能整天乐呵呵的,你说是吧?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妈妈那样。她可棒了,身体那么差,还一直面带微笑,而且……而且……”

“我帮你拿张纸巾。”罗宾说,动作缓慢地俯身去够针织套里的纸巾盒,以免惊动把头枕在她腿上的梗犬。

“你发现他偷走首饰以后,报警了吗?”洛兰拿到纸巾,在大口抽烟的间隙擦好眼泪后,斯特莱克问道。

“没有,”她粗声说,“有什么意义?肯定追不回来了。”

罗宾猜测洛兰并不想将自己的丢脸事公诸于众,不由得心生同情。

“他使用过暴力吗?”罗宾温和地问。

洛兰表情惊讶。

“没有。你们是为这个来的吗?他伤害到谁了?”

“我们还不确定。”斯特莱克说。

“我想他不会伤害别人,”她说,“他不是那种人。我对警察也是这么说的。”

“抱歉,”罗宾说,摸着昏昏欲睡的梗犬的头,“你不是没报警吗?”

“那是后来的事了,”洛兰说,“他走了以后一个多月吧。有人闯进威廉斯太太家里,打晕了她,把她家洗劫一空。警察想知道唐尼去哪儿了。我说:‘他早走了,搬出去了。’反正不会是他干的,我这么告诉警察。他对威廉斯太太一直很好。他不会打晕一个老太太的。”

他们曾经在啤酒花园里手挽手。他给老太太割过草。她不肯承认莱恩有那么坏。

“我想你邻居没能形容出劫匪的样子吧?”斯特莱克问。

洛兰摇摇头。

“她没再回来过,在养老院里去世了。现在隔壁住着一大家子,”洛兰说,“三个小孩。你真该听听他们平时有多吵——他们还好意思抱怨狗叫!”

这趟旅程是真正的一无所获。洛兰不知道莱恩去哪儿了,想不起他除了梅尔罗斯提到过哪些城市,也没见过他的朋友。她意识到莱恩再也不会回来,就删掉了他的手机号码。她允许他们拿走两张莱恩的照片。除此之外,她没能提供任何线索。

两人起身告辞。梗犬大声抗议罗宾撤走温暖的大腿,强烈表示想拿侦探出气。

“够了,跳跳虎!”洛兰严厉地说,动作艰难地把挣扎的小狗按在沙发上。

“不用送了,”罗宾提高声音,压过梗犬的狂吠,“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他们走了。洛兰继续坐在烟雾缭绕、杂乱无章的客厅里,绑着绷带的脚踝架在躺椅上,心情也许比他们上门之前更加哀伤。两人在歇斯底里的狗叫声中走出院子。

“我们至少应该帮她泡杯茶什么的。”罗宾回到路虎里,内疚地说。

“她还没意识到,能摆脱他是件多幸运的事,”斯特莱克安慰她,“想想那位可怜的老太太,”他指向北野,“因为两百磅,被人打得半死。”

“你认为是莱恩干的?”

“当然是他妈的莱恩。”斯特莱克说,罗宾发动引擎。“他帮老太太割草买菜时,就踩好点了。别忘了一点,他得了那么严重的关节炎,仍然有能力割草,还差点打死一个老太太。”

罗宾感到又饿又累,被烟味熏得头疼。她点点头,说她也这么想。这是一次令人抑郁的会面,而她还要开两个半小时的车才能回到伦敦。

“不休息了,行吗?”斯特莱克说,看了手表一眼,“我跟埃琳说了今晚过去。”

“没问题。”罗宾说。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头疼,也许是因为那位坐在夏野房里,想着所有离开她的心爱之人的孤独女人——罗宾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