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3/33页)

他的身体又开始剧烈颤抖,身体里面的寒意,似乎变得更强烈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矶田茂平中士到达了择捉岛西海岸,从纱那港入港。

“实在是冷啊!”矶田对出来迎接的纱那警察署长说着,“有没有什么消息?”

“目前还没有接获什么讯息。”鼻头红通通的署长说着,“单冠湾的派出所那边也是一样。”

“我想快点儿到单冠湾。”

“要到那边,必须越过积雪的山峰哦!你会骑马吗?”

“在宪兵教导队的时候受过训练。”

“那应该没问题啰!”

面对署长的问题,矶田有点含糊其辞地回答着:“不过,还说不上是很熟练就是了……”

“没关系,马上就会适应了。在这个岛上,连小女孩都会骑马。”

“能不能请谁架个雪橇,把我载过去啊?”

“要坐雪橇去的话,现在积雪还不够厚,我看,还是明天早上去驿站借匹马比较好吧!”

“到那边大概有多远的距离?”

“要到隔壁的留别村的话,爬过这座山大约三十五公里,大概得花七个小时左右。从留别村到单冠湾的年萌村,则要走上二十公里。大概总的加起来需要两天的时间吧!”

花上两天的时间是吗?虽说比起搭乘定期联络船还是争取到了时间,但和从根室出发时所预测的时间还是产生了落差。搞不好就在这两天内,事态会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说不定。

“没有更快到达的方法了吗?”

“只要尽情地踢马的侧腿,它就会狂奔出去了。”

听了署长的话,矶田有点垂头丧气地说:“……我试试看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贤一郎又因为身体发冷、整晚无法熟睡的缘故,早早便醒了过来。身体的肌肉相当僵硬,稍微使劲的话就可以听到纤维质发出像是要被折断的声音。今天以内,一定要弄到粮食和衣服才行。贤一郎将最后剩下的鱼干放入嘴里,含了一口雪,把它当成今天的早餐。

当贤一郎在帐篷内等待体力逐渐恢复时,时间已经渐渐接近了中午时分。云的数量减少了,从洞内往外望去,可以窥见外面的晴空。那仿佛是刻意节省颜料般,仅是薄薄渲染一层的蓝色天空而已,它的颜色不深,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虽然从洞内看不见,不过在高空中,应该正重叠着几层薄薄的卷云吧!收拾好夜宿的痕迹后,贤一郎拿起背包和皮箱走出山洞。行李感觉起来,似乎又沉重了几分,得赶快找到适合的藏身之所,并且让自己保持轻便才行。

贤一郎爬上山脊,走到可以纵目远眺海湾的位置。海湾里面依然是空荡荡的一片,那艘炮舰或是军舰,正停留在单冠湾外的海面上。贤一郎往山脊的西北方向走去。走了大约两个钟头后,他透过树丛,确认着可以看到海湾的位置,这次他感觉到,自己终于找到了适合的位置。接着,贤一郎的视线沿着棱线往南移动几分,落到了山丘下的某个地方。那里的左边有片平坦的原野,岸边可以看到结冰的沼泽,在湖畔,好像还有一间小屋。应该是农家吧,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从这个位置无法判断,不过如果是无人小屋的话,那正是当成隐身监视场所的最佳地点。虽然离海岸线还有段距离,但距离监视用的高地却很近,而且应该不会碰见渔村的居民。

贤一郎沿着湖畔的道路,一路朝着自己刚刚所看见的方向前进,终于走出了原始林,越过前方的沙丘后,似乎就会通往单冠湾了。右手边是一片平坦的高地,海岸线就位于这个高地的背后,那个叫做灯舞的村子,似乎也位于那附近。

贤一郎又不自主地打了寒战,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微微地发烧,冰冷的汗水,似乎正从背上不停地流下来。

当贤一郎沿着斜坡前进时,一条小溪映入了他的眼中。这条小溪大概是属于流入沼泽地的众多支流之一,因为冬天枯水期的缘故,所以溪里并没有什么水流。贤一郎的脚步变得越来越不稳,因为身体发冷和疲劳,再加上空腹之故,体内积累的脂肪和糖分,全都消耗殆尽了。

就在贤一郎踏上一堆枯叶时,脚底突然滑了一下,他的左手条件反射性地乱抓,试图寻找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尽管伸出的左手抓住了一旁树木的根,但他的身体还是滑了下去,剧烈的疼痛感从手腕直窜上肩膀。

疼痛让贤一郎整个人不由得缩成一团。他的身体重重摔到溪底冻结的泥土上,动弹不得。背上的皮箱,似乎突然变得加倍沉重。溪底的残水渗入了衣服。疼痛还留在肘部,撞到货车时的挫伤,似乎又被唤醒了。

等到疼痛的感觉渐渐淡去之后,贤一郎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当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还晃了一下。现在的他,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衣服也完全濡湿了。

小心翼翼地离开结冰的小溪之后,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面积相当广大的沼泽。在湖面完全结冰的季节里,如果要在湖面上盖个滑冰竞赛场的话,大概可以一口气盖上好几座吧!

在沼泽地对岸,可以看见那间小屋了。贤一郎再次取出望远镜,窥探这栋小屋的样子。在小屋的墙上有着小小玻璃窗,还有一支烟囱,但是并没有看到烟从里面飘出来。后面有一栋更狭窄的小屋,可以猜想得到大概是厕所吧!在小屋的旁边,还有栋没有窗户的屋子,像是仓库。

贤一郎在那里持续观察了一个小时,不过仍旧没有发现里面有人的动静。看样子,这或许真的是间无人居住的小屋吧!

贤一郎绕过湖畔,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屋。小屋周围的雪地上虽然留了一些痕迹,但究竟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贤一郎也分辨不出来。贤一郎站在小屋外面,仔细地侧耳倾听,他还是没有发现屋内有人的迹象,里面既没有窃窃低语的声音,也听不到走动的脚步声,更没有砍柴和做饭的声音。

贤一郎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接着又用清晰的声音敲了第二下。没有任何回应。贤一郎看了一下周围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陈设相当杂乱无章,正中央有个柴火炉子,在它的右手边有张铺着榻榻米的睡床,睡床上堆积着脏污的被褥和宽袖棉袍。在炉子左侧有一个简单的灶台,里面放着一个大约有幼儿身高那么高的水瓶,在它的上面则是吊挂着洋葱和玉米。房间的角落里放着塞满了马铃薯的袋子,泛着黑色光泽的熏制鲑鱼,随意地从小屋的横梁上垂吊而下,靠里面的墙角处,放着一把旧式的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