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21页)

昨天报纸上虽然刊登在仓野的住处发现死于非命的曳间尸体,目前警方正在调查是自杀抑或他杀的报导,但今天早报已不再提及该事件:据此推测,这个案子若不是被当做自杀案件处理,就是警方正在进行连记者也不得透露的极机密调查。但无论如何,羽仁内心仍有非常多的疑惑。

‌“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仓野摇头说道:‌“我本来只打算来个小小的恶作剧……”

其实,当天后来发生的事情,对仓野来说并不愉快。最初赶到的是三名警察,他们带仓野到隔壁的空房间,进行直到发现尸体为止的简单侦讯,,紧接着进来的似乎是鉴识人员,并不清楚有多少人进入仓野的房间,只是频繁听见拍照时的相机声。

令仓野惊讶的是,并非刑警最先进入杀人现场,好像在鉴识人员尚未完成几项调查之前,刑警是不被允许入内的。而在调查结束之后,虽然不太清楚接下来的进入者身份,但应该就是所谓的法医吧!

负责指挥调查的是身穿邋过鼠灰色西装、年龄大约四十岁,眼神很坏的家伙。

在仓野六席榻榻米大的房间里,不断传出声响。仓野当时想的是一些无意义的事情,诸如,不能就这样留下曳间吗?难道在东京不容许一个人安静死去吗?内心夹杂的愤怒情绪逐渐高涨,不知不觉间,类似的想法像高速拍摄的胶卷一般,在仓野的脑海中开花。

事后回想起来,仓野当时做下了一个意外的决定,那就是他决定不告诉警方,有关那双鞋子的事……

‌“等等,这岂不是做了伪证?”羽仁慌忙制止仓野。

仓野低着头,‌“恩,没错。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会那么想。只是当时应该是很希望在这起事件中,能拥有只有我可以掌握的资料!而且这并非做伪证,我只是没把实情说出来,日后如果警方知道我回家时应该有另一双鞋子,届时我可以推称自己没注意到不就没事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念头一直在背后支撑着我,所以我没说出回家时的确看见灰色野地高统靴的事实……”

令仓野印象最深刻的是,警方的侦讯不如想像中那样尖锐切题,而是随性的搜集事实。但至少这方面做得相当彻底,让仓野产生好感。

无论如何,因为‌“对于鞋子的事保持沉默”,所以只要是知道的事,仓野都会尽可能如实无误地告知警方。听取至发现尸体为止的来龙去脉后,警方问及有关仓野与曳间的关系。

‌“他的全名是曳间了,二十一岁,我们是在东京认识的朋友。和我同样进入F大学,是大一时期在西洋棋研究会认识的,所以认识已经三年了。”

‌“他住哪儿?”

‌“东村山市蔌山町一丁目,红庄……”

‌“他其他朋友多不多?”

‌“他老家在金泽,有个中学时代到现在的老同学甲斐良惟.目前唸N美术大学……是他特别亲密的朋友。其他如果还算有密切往来的,应该就是我们这些有相同嗜好的伙伴了。”

‌“恩,这些问题以后再说。他经常到你这里来吗?”

一时之间,仓野对这个问题有些困惑。忽然抬头,天花板垂下的泛黑灯泡映入眼帘,这画面似乎让这个空房间更加寂寞。

‌“他并不常到我这儿来。上次最后一次到这儿是今年冬天吧i而且这一个半月来,我都没再见过他。”

‌“喔?你倒是很忙嘛!”

‌“不,五月底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警官的瞳孔瞬间发亮。‌“对了,你是今天上午十点左右离开这个房间吧?”

‌“是的。”

‌“外出时有拉上窗帘吗?”

‌“有。”

‌“大门锁上了?”

‌“那当然。”

‌“思,那么你平常有锁上后门的习惯吗?”

‌“是的。大概是习惯吧!反正,后门一直都是锁上的。”

‌“走道的窗户也一样?”

‌“恩,那么你平常有锁上后门的习惯吗?”

‌“是的。大概是习惯吧!反正,后门一直都是锁上的。”

‌“走道的窗户也一样?”

‌“没错,那儿的窗户几乎没打开过。”

‌“哦,这里的大门门锁也真有意思,外侧和内侧分别使用两种不同的门锁。”

‌“没错,我第一次到这栋公寓时,也觉得奇怪。”

‌“但是如果你外出,有人从门内上锁的话,你从门外不就无法开门了?而且,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或许还好,若是有人住进这个空房间,肯定就会有许多的不方便吧?”

‌“是的。关于这点,最初的一年,这个房间有人住,也发生过许多麻烦,后来决定不使用大门的内侧锁,所以我现在保留当时的习惯,绝不从内侧锁门。”

‌“喔……你回来的时候,大门钥匙是从外侧锁上的?喔……”

仓野抬头望着灯泡,内心推测,这位连连发出‌“喔”声的警官,正在思考什么?

——因为未告知那双消失的野地高统靴,所以无论是直接或间接,警方都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凶手还在屋内。那么,首先就必须判断这个案子是自杀或他杀。因为没有任何可以否定自杀的关键线索,甚至由于现场抵抗的迹象实在太少,所以看起来应该足以证明是自杀。

——如果认定是他杀,那么警方一定会先怀疑我。如果各线同步进行,他也设定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凶手,那麽以目前的状况而书,警方会如何推理?

——根据我没说出的证词,警方会想到什么?

——是的,最自然的想法应该就是凶手犯案后随即逃离现场,因为犯案后逗留现场,这对凶手来说,完全没有好处,但任何人做梦也没想到,凶手会躲在厨房里直到我回来。

仓野这样想着,同时也因为没说出那件事,导致决定性的推理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异而感到莫名恐惧。他虽然很想说出那双鞋子的事,但事到如今,却因为很可能惹来疑惑而保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