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唐人街尸体(第2/6页)

内德·博蒙特取出嘴里的雪茄。雪茄头已经被他咬碎了。他说:“完全不关我的事。”他脸上一副慎重的表情,“你不认为其他的票需要他的支持吗?”

“支持不见得能拉到选票,”麦维格小心翼翼地回答,“不过没有他的帮助,我们这边还是没问题。”

“你承诺他任何事情了吗?”

麦维格嘴唇皱起来。“差不多敲定了。”

内德·博蒙特头略略一低,抬起眼来看着金发男子。他的脸转为苍白。“撇下他别管了,保罗,”他低哑着嗓子说,“让他输吧。”

麦维格双手握拳放在臀上,怀疑地轻声嚷道:“那我就该死了!”

内德·博蒙特走过麦维格身边,颤抖的细瘦手指将雪茄拧熄在桌上的铜铸烟灰缸里。

麦维格凝视着比他年轻的博蒙特的背影,直到他直起身子转过来。然后金发男子充满感情又带着恼怒地朝他笑。“你着了什么魔,内德?”他抱怨道,“这么久以来你都没事,然后忽然毫无理由就丢出这个炸弹来。如果我能搞懂才有鬼呢!”

内德·博蒙特嫌恶地扮了个鬼脸。他说,“好吧,别管我说什么了,”然后又马上再度攻击,丢出一个多疑的问题:“你想他连任成功后,还会跟你打球吗?”

麦维格一点也不担心。“我治得了他。”

“也许吧,不过别忘了,他这辈子从没输过。”

麦维格完全同意地点点头。“没错,这是我跟他合作最好的理由之一。”

“不,保罗,不是这个,”内德·博蒙特认真地说:“这是最糟糕的原因。就算想了会伤脑你也该好好想一想,他那个没大脑的金发女儿是怎么勾引你的?”

麦维格说:“我要娶亨利小姐。”

内德·博蒙特嘬起嘴唇,不过却没吹出口哨。他眯着眼睛问:“这点包括在你们的协议中吗?”

麦维格稚气地笑了。“除了你和我之外,”他回答,“这件事还没有人知道。”

内德·博蒙特瘦削的脸颊上现出点点圆斑。他笑得极其和善:“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到处去给你打广告,不过我得劝劝你,如果这是你要的,就让他们写下来,找个公证人宣誓,而且得付押金,甚至更好的话,坚持在选举前举行婚礼。这么一来,至少你不会有损失,或者她就是你的人了,是吧?”

麦维格把脸转开,回避内德·博蒙特的眼光说:“我不懂你干吗老把参议员当骗子。他是个绅士,而且——”

“那当然,我在《邮报》上看到过这类形容——美国政治界残存的少数贵族之一。他女儿也是贵族。这就是为什么我警告你得开好条件去找他,否则到头来你会什么都没捞到,因为对他们来说,你只是个低等生物,不适用于一般游戏规则。”

麦维格叹了口气说:“噢,内德,别这么讨厌——”

但内德·博蒙特想起了什么。他的双眼因恶意而发亮。他说:“而且我们不该忘记,小泰勒·亨利也是个贵族,这或许就是你不准奥帕尔再跟他混的原因。要是你跟他的姊姊结婚,他成了你女儿的舅舅什么的,那会怎么样?这样他就可以跟她恢复交往了吗?”

麦维格打了个呵欠。“内德,你没搞懂我的意思,”他说,“我问的不是这些,我只是问,该送什么礼物给亨利小姐。”

内德·博蒙特的脸失去原有的光彩,罩上了一层沉闷。“你跟她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他的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

“没有进展。我大概去他家找过参议员五六次。有时会看到她,有时不会,不过除了参议员之外,我对其他人也只是说‘你好’之类的。你知道,我还没有机会跟她说话。”

内德·博蒙特的眼中掠过一丝喜意,随即一闪而逝。他大拇指的指甲把胡髭往后刮了刮,问:“明天是你第一次去那儿吃晚饭?”

“对,不过我想不是最后一次。”

“你也没收到生日宴会的邀请?”

“对。”麦维格迟疑着,“还没收到。”

“那你不会喜欢我给的答案。”

麦维格面无表情。“什么答案?”他问。

“什么都别送。”

“喔,天哪,内德!”

内德·博蒙特耸耸肩。“随便你,是你自己要问我的。”

“可是为什么?”

“除非人家喜欢你送,否则你什么都不该给。”

“可是每个人都喜欢——”

“也许吧,可是情况其实微妙多了。你送礼的时候,等于是大声说你知道他们很高兴你送——”

“我懂你的意思,”麦维格说。他用右手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皱眉道:“我想你说得没错。”他的脸色开朗起来,“可是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了。”

内德·博蒙特迅速回答:“好吧,那就送花,或诸如此类的,这样就可以了。”

“花?耶稣啊!我想——”

“当然啰,你想送她一部敞篷车或几码长的珍珠。以后有的是机会。一开始先慢慢来。”

麦维格皱了皱脸。“内德,我想你说得没错。这类事情你比我懂。就送花吧。”

“别送太多。”然后又紧接着说:“沃特·伊凡斯正到处告诉全世界,说你应该把他哥哥救出来。”

麦维格把背心的下缘往下扯。“那么,这个世界应该告诉他,蒂姆会在牢里,待到选举过后。”

“你打算让他接受审判?”

“没错,”麦维格回答,然后更认真地说:“内德,你很清楚我无能为力。每个人都在盯着选举,而且妇女团体闹得正凶,如果公平处理蒂姆的案子,那一切就完了。”

内德·博蒙特朝金发的麦维格诈笑,慢吞吞地说。“我们还没进入贵族政治家族,不必那么早就担心妇女团体。”

“现在就得担心。”麦维格的眼神高深莫测。

“蒂姆的太太下个月就要生了。”内德·博蒙特说。

麦维格不耐烦地呼了口气。“事情愈搞愈复杂,”他抱怨道,“他们闯祸之前怎么不先想想后果呢?这些人就是没脑袋,一个都没有。”

“可是他们有选票。”

“该死的选票,”麦维格吼道。他瞪着地板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等投票之后,我们会照顾他的,之前什么都没法做。”

“这个说法可没法安抚那票人,”内德·博蒙特说,斜眼看着麦维格。“不管有没有脑袋,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麦维格的下巴略略前昂,黯淡的蓝色眼珠死盯着内德·博蒙特的双眼。柔声问道:“所以呢?”

内德·博蒙特微笑着,还是一副就事论事的口吻说。“你知道他们很容易就会说,你跟着参议员之前,事情可不是这么办的。”

“那又怎样?”

内德·博蒙特依然微笑,语调不改地说,“你知道光是这些,就足以让他们开始讲闲话,说沙德·奥罗里还是很照顾他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