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和右(第2/4页)

愁云满面的埃勒里望着桌面,说:“最好把纸牌也收起来,它们毕竟也是证物。这是件最疯狂的案子。尸体已被塞进冰箱,证物由警方保管,咱们完全可以举杯欢庆胜利了……多么了不起!”

他把纸牌收拢在一起,整理好,递给父亲。那张被撕成两半的黑桃6留在桌上,他犹豫了一下,把它塞进了自己的衣兜。

警官找来一把耶鲁锁的钥匙,插入通向实验室的那扇门上的锁眼里,把门关好后锁上。然后他又从自己的钥匙圈上取下一把样子普通的钢钥匙锁住图书室的门,最后还是用那把钥匙锁上了通向走廊的门。

“我们应该把这些证物放在哪儿呢?”他们上楼时埃勒里小声说。

“不知道。应该是很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不把它们留在书房里?你费了那么大的劲锁了三扇门。”

警官扮了个鬼脸。“走廊和图书室的门谁都能打开,我锁上它们只是一种姿态……这是怎么回事?”

一大群人聚拢在主卧室的门前,连惠里太太和博内斯也在。

他们挤进人群,发现福尔摩斯医生和马克·泽维尔正俯身立在床前。

“出什么事了?”警官厉声问道。

“她有些神志不清,”福尔摩斯喘着气说,“恐怕有点儿暴力倾向。抓住她,泽维尔,好吗!福里斯特小姐,拿我的注射器来——”

泽维尔夫人在两个男人的控制下绝望地挣扎,胳膊乱动,快得像打谷机。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天花板,但什么也看不到。

“行啦,别闹了,”警官俯下身去,快而清晰地说道,“泽维尔夫人!”

腿脚停止了乱蹬,眼神似乎恢复了理智,头也不一个劲地向后仰了,她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的行为很愚蠢,泽维尔夫人,”警官用同样的语气继续说下去,“你应该知道,那毫无益处。快醒醒吧!”

她哆嗦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她开始轻轻地抽泣。

几个男人长舒一口气,直起身来。马克·泽维尔擦去额头上的一层虚汗,福尔摩斯医生垂着肩膀、低着头转身走到一边去了。

“她现在是好了,”警官平静地说,“但我不希望她一个人独处,医生。直到她真正恢复正常,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她再烦躁,还是让她睡觉吧。”

他惊奇地听到床上传来了女人粗哑但经过克制的声音。“我不会再惹麻烦了。”她说。

“那很好,泽维尔夫人,那很好。”警官发自内心地说,“顺便问一句,福尔摩斯医生,也许你知道,这所房子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安全地存放些东西?”

“怎么,这房子本身就是安全的,我认为。”医生不解地说。

“嗯,不是说这个。是存放证物,明白吗?”

“证物?”泽维尔更觉不解。

“就是医生书房书桌上的那些纸牌。”

“噢。”

“起居室里有个空的铁柜,先生,”从走廊的人堆里传来惠里太太怯怯的声音,“是那种保险柜,但医生从不在那里面放东西。”

“谁知道密码?”

“没有密码,先生。只有某种很有意思的锁,还有一把很有趣的钥匙,放在大桌子的抽屉里。”

“很好,正合用。多谢,惠里太太。来吧,艾尔。”警官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房间。埃勒里从容跟上,但眉头是皱着的。当他们走在楼梯上时,他戏弄地瞥了老父亲一眼。

“这可是个失误啊。”他小声说。

“嗯?”

“失误,失误,”埃勒里耐心地说,“反正也没什么差别了,我已经把重要的证物放在我的衣兜里了。”他拍了拍装着两半纸牌的衣兜,“这么一来不就很有趣了吗?像不像设下的陷阱,你是这么想的吗?”

警官一副窘态。“嗯……说实在的,这一招我没想到。也许你是对的。”

他们走进空无一人的起居室,找到了那个铁柜。它就嵌在靠近壁炉的那面墙上,被涂上了与嵌板相同的颜色,显得很隐蔽。埃勒里在大桌子上面的抽屉里找到了钥匙;他拿起来看了一会儿,耸耸肩,把它扔给了父亲。

警官接住钥匙,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然后打开了柜子上的锁。锁被打开的同时,锁心一阵乱响。柜子里空空如也。

他从衣兜里取出那一摞纸牌,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把它们放了进去。

埃勒里听到阳台上有动静,立刻转过身去。史密斯先生那粗壮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旁,那个大而扁的鼻子在窗玻璃上被压得更扁了,他显然是在监视他们。埃勒里的动作令他一惊,他心虚地直起身溜掉了。埃勒里听到他重重的脚步声踏在阳台的木台阶上。

警官又从衣兜里取出作案的手枪和弹匣。他犹豫了一下,又把它们放回衣兜。

“不,”他低声自语,“还是小心些,由我来保管。一定得确保只有一把钥匙。嗯,就这样。”他砰的一声关上柜门,上了锁。那把钥匙也挂在他自己的钥匙圈上。

埃勒里在下午后来的时间里更加沉默寡言。打着哈欠的警官不再管他,自己上楼去小睡片刻。走过泽维尔夫人的卧室门口时,他看到福尔摩斯医生倒背着双手站在一扇窗前,那个女人则睁大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其他人都不见了。

警官叹了口气,走开了。

当他一小时后再次来到这扇门前时,精神已经好多了,但这时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他轻轻推开门朝里面窥望。福尔摩斯医生还站在窗前原来的位置,但多了一个福里斯特小姐,她在床边的长椅上斜靠着,眼睛是闭着的。

警官关上门,下了楼。

卡罗夫人,马克·泽维尔,双胞胎,还有史密斯先生在阳台上。卡罗夫人假装在读一本杂志,可她那凝滞的目光泄露出她心有旁骛。史密斯先生还在练他的大步走,嘴上叼着一个烟头。双胞胎在专心致志地下棋,用的是便携式的有磁力的铁棋盘。马克·泽维尔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把椅子里,显然睡着了。

“你们看到我儿子了吗?”警官大声问道。

弗朗西斯抬起头来。“你好啊,警官!”他高兴地说,“奎因先生吗?一小时前我看到他到那边的树下去了。”

“他还拿着一摞纸牌。”朱利安补充道,“来吧,弗兰,该你走了。我看你要输了。”

“别逗了,”弗朗西斯反驳道,“我让你一个象都能赢你,我怎么会输!看看这一招,怎么样?”

“还有这种棋,”朱利安绝望地说,“我认输,再来一盘。”

卡罗夫人抬眼微微一笑。警官也朝她笑了笑,看看天空,然后走下石阶,上了石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