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酷党人(第2/25页)

“我之前找到过许多工作呢。”麦克默多回答说。

“那你后来为什么离开了呢?”

麦克默多很聪明,他向警察那边点头示意并且坏笑了一下,说道:“我想那里的家伙知道了这些没准会非常高兴。”

斯坎伦同情地哼了一声。“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他低声问道。

“非常麻烦。”

“是犯罪行为吗?”

“不止这些,还有其他方面的。”

“不会是杀人吧?”

“现在聊这个还有点太早,”麦克默多说道,他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我从芝加哥离开自然有我自己的充分理由,请你就别多问了。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对我的这种事情问个不停呢?”

麦克默多那双灰色的眼睛忽然露出一道凶光。

“嘿,老兄,好了。请千万不要见怪。在这里,大家是不会以为你曾经做过什么坏事的。现在你想要到哪里去?”

“到维尔米萨。”

“第三站就是了。你准备住在哪里?”

麦克默多从身上掏出一个信封来,并把它向昏暗的油灯旁凑近。

“我想这大概就是地址——谢里登街,雅各布·谢夫特。这是我在芝加哥认识的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一个住处。”

“噢,听起来应该是个公寓,但我对维尔米萨不是特别熟悉。我住在霍布森领地,马上就要到了。不过,在我们分开之前,我想奉告你一句话。如果你在维尔米萨遇上了一些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可以直接去工会找首领麦金蒂,麦金蒂是维尔米萨分会的身主,在这里,没有布莱克·杰克·麦金蒂的许可,是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再见,亲爱的老弟,祝你好运,没准儿我们哪天晚上能在分会里再次见面。请牢记我刚才说过的话:如果你碰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工会找首领麦金蒂。”

斯坎伦下车之后,麦克默多又陷入到沉思之中。现在,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这黑暗里,高炉喷出的火焰耀武扬威,跳跃着发出红色的光。在这些光的映衬下,一些庞大的黑色身影在随着卷扬机或起重机的动作,和着轰鸣声与铿锵声的旋律,弯腰、用力、扭动、转身。

“我想地狱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有人说道。

麦克默多转过身来,他看到一个警察动了动身子,正出神地望着被炉火映红的荒原。

“就这一点来说,”另一个警察说道,“我敢肯定地狱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我不认为那里的魔鬼会比我们所知道的更邪恶。年轻人,我想你是刚来这个地方吧?”

“是的,我刚来这里又怎么样了呢?”麦克默多的回答显得有些粗暴无礼。

“先生,是这样,请不要误会了我的好意。我劝你交朋友时一定要小心谨慎。我要是你的话,肯定就不会跟迈克·斯坎伦或他那一帮人交上朋友。”

“我和谁交朋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麦克默多厉声吼道。他的声音惊动了整个车厢里面的人,大家转过头来看他们的争吵。“请问,我邀请你来劝告我了吗?还是你觉得我是个白痴,不听你的劝告就一步也迈不出?有人跟你说话你再张嘴,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假如我要是你呀,嗨!还是靠边待会儿吧!”他把脸朝向警察、咬牙切齿地大声吼着,活像一只狂吠着的狗。

很显然,这两个老练而敦厚的警察对这个年轻人的激烈反应显得有些不太适应,他们吃惊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先生!请千万不要见怪!”其中一个警察说道,“看这样子,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为了你好的。”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我对你们这样的货色可并不见得生疏,”麦克默多继续无情地怒喊道,“照我看哪,这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还是收起你们的规劝吧,没有人会需要它。”

“我们不久就要再会的,”一个警察冷笑着说道,“如果我是法官的话,我想说,你这样的人可真是百里挑一。”

“我也这么觉得,”另一个警察说,“我们后会有期。”

“少来这一套,你们休想吓唬我。”麦克默多大声喊道,“请记住,我的名字叫约翰·麦克默多,如果你们想要找我的话,就去维尔米萨谢里登街的雅各布·谢夫特公寓找,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躲避你们的,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敢见你们这类货色。”

这个年轻人的大胆举动引起了矿工们的称赞和同情,他们仍在低声地谈论着,这两个警察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低声交谈起来。

几分钟之后,这列火车就开进了一个灯光昏暗的车站,这里有一大片的旷地,因为维尔米萨是这条铁路线上最大的一个城镇。麦克默多提起皮革旅行包,自顾自地准备向暗处走去,这时,一个矿工走上前来跟他攀谈起来。

“嗨,老兄,你对这些警察的态度可真难得,”他敬佩地说,“听你说话,真让人痛快啊。来吧,请让我帮你拿旅行包,给你领路。我回家的路正好经过谢夫特公寓。”

他们从月台走过来的时候,其他的矿工都友好地向麦克默多道晚安。所以,尽管是第一天来到这里,但麦克默多这个捣乱分子已经赢了个开门红。

乡村自然是恐怖的地方,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城镇显得更加沉闷。但在这条狭长的山谷上,却有着一种雄浑激荡之感,烟云变幻,烈焰映天,勤劳的人们在这些小山上创造了无数的不朽业绩,这些小山都是由这些人在巨大的坑道旁一点点堆积而成的。相反,城镇却显得十分丑陋和肮脏,来来往往的车辆把宽阔的大街轧出了很多泥泞不堪的车辙。人行道狭窄而崎岖,很多煤气灯仅能照亮一排木板房,几乎每座房屋都有个临街的阳台,那些阳台无一例外地又肮脏又杂乱。

不一会儿,麦克默多和那名矿工就走到了市中心,这里的店铺灯火通明,那些赌场、酒馆更是耀眼,那些辛苦的矿工在这里大手大脚地挥霍着他们的血汗钱。

“你瞧,这里就是工会,”这个向导指着一家高大的、像旅社一样的酒馆说道,“杰克·麦金蒂是这里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