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人(第3/4页)

“他的同伴?!”

福尔摩斯小心翼翼地取出他口袋里的一大张薄纸来,铺在膝盖上摊开。

“你能看到这是什么?”福尔摩斯问道。

纸上有五个很清楚的爪指印和很长的爪尖印,大小像一个点心匙。

“这是一条狗的爪印。”我说道。

“你说一条狗能爬上窗帘吗?”

“难道是一只猴子?”

“可这明显不是猴子的爪印。”

“那是什么呢?”

“既不是狗,也不是猫,也不是猴子,又不是我们熟悉的。你看前爪到后爪的距离至少有十五英寸,再加上头和颈部的话,这只动物至少长二英尺,还不加尾巴。不过,从这个动物走路看,它的每一步只有三英寸左右,说明这个动物身体很长,腿很短,而且肯定是一种食肉动物。它爬到窗帘上,似乎是要攫取挂在窗户上的那只金丝雀鸟。”

“那么,它究竟是什么兽类呢?难道是什么鼬鼠之类的东西?与这件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点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可是,我们已经知道因为窗帘没拉上,当巴克利夫妇在屋子里争吵的时候,一个带着一只奇怪的动物的人在附近的路上看到了这一幕,他跑过草坪走进屋内,上校被吓倒了,头就撞在炉角上撞破了,流了一地血。最后,这位闯入者离开时随身带走了钥匙。”

“你发现的这些把事情搞得更加混乱了。”我说。

“嗯。这说明这件案子比最初设想的要复杂得多。我把这件事前后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必须从另一方面去探索这个案子。不过,在去奥尔德肖特的路上,我就可以把剩下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你。”

“但你已经说到最有趣的地方了。”

“巴克利夫人在离开家门之前和她丈夫的关系还很融洽,因为车夫听到她和上校说话的口气还是相当和睦。而她刚一回来就走到那间清晨起居室,那里不大可能见到她的丈夫。后来上校进去时,她便突然激动地埋怨起上校来。由此推论,在七点半到九点钟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位夫人完全改变了她对上校的感情。而在这一个半小时之内,那个人始终和巴克利夫人在一起。因此事实上,莫里森小姐才是这起案件的关键人物,只有她知道一些情况。

“原先我猜疑莫里森小姐可能与上校有什么关系,她可能跟上校夫人说了,所以上校夫人怒气冲冲地回了家。但是,上校忠实于他的妻子是人所共知的,而巴克利夫人曾经提到大卫,这似乎又与此不相符合。因此,我们必须放弃上校和莫里森小姐之间有任何暧昧关系的想法,但是,我们不能否定这位少女对巴克利夫人与她丈夫之间的事情是知情的。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拜访莫里森小姐。

“莫里森小姐双眼满含娇羞,淡黄色的头发,长得瘦小而文雅,而且非常聪明。她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然后向我态度坚决地吐露了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曾经答应过我的朋友就应该遵约。’莫里森小姐说道,‘但,我那可怜的爱友,我只能不遵守约定了。’

“‘大约在八点三刻,我们从瓦特街慈善会出来。路过赫德森街的一盏路灯时,我看到一个背驼得很厉害的人向我们迎面走来,他整个身体佝偻得走路时双膝弯曲。我们从他身旁走过时,他发出了一声吓人的惊呼声:“天哪!是南希!”巴克利夫人面色顿时变得像死人一样惨白。出乎我意料之外,巴克利夫人与这个人说起话来竟然十分客气。’

“‘巴克利夫人声音颤抖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亨利。”’

“‘“我是已经死了。”他说道。声音听起来令人惊悸,面颊也变得像干枯的苹果。’

“‘“亲爱的,我要和这个人说说话,你先走吧!”她双唇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谈了几分钟。后来,我看到她双眼冒火,那个可怜的残废人向空中挥舞着气疯了的拳头。到我家门口时,她才求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她只告诉过我这是她的一个老相识,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了。’

“我已经隐约看出些眉目了。我们下一步的任务显然是找到那个给巴克利夫人留下如此不平常印象的人。今天傍晚时分,我把他找到了。原来这个人名叫亨利·伍德,就住在他遇到那两个女人的那条街上。我通过女房东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变戏法的,每天黄昏以后就到士兵俱乐部去表演几个节目,而且经常随身带着一只动物,装在那只小箱子里。女房东说她害怕那只动物。最近两天夜晚,女房东听到他经常在卧室里呻吟哭泣。他并不缺少钱,不过,他在付押金时,交给女房东的却是一枚印度卢比。

“我亲爱的朋友,我现在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这个人与那两个女人分手之后,还在背后偷偷地尾随着她们,后来,他从窗外看到他们夫妇间的争吵,便闯了进去,而他带的那个小动物却溜了出来。后来的事情只有他才能告诉我们了。”

“那么你能向他问清楚吗?”

“这需要有一个见证人在场。”

“我可以吗?”

“如果他不说,那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逮捕他了。”

“假如我们回到那里时,他不在那里呢?”

“你可以放心,我已经采取了措施,明天我们会在赫德森街找到他的。”

中午时分,我们赶到惨案现场,尽管福尔摩斯善于隐藏感情,我也能一眼就看出他的兴奋情绪。我自己也异常兴奋,这个是我能体验到的。

“这就是那条街吧?”当我们走进一条短街时,“啊,辛普森正在里面,福尔摩斯先生。”一个小个儿向我们跑过来大声喊道。

“很好,辛普森!”福尔摩斯拍了拍他的头说,“快来,华生。就是这间房子。”

一会儿,我们就和那个人见面了。

这间小屋子竟热得像烤箱一样,尽管如此,这个人却仍在火炉旁蜷缩着,当他转过脸来时,我相信这张枯瘦而黝黑的脸从前一定是相当的漂亮。他指指两把椅子示意我们坐下。

“你就是从前在印度的亨利·伍德吧!”福尔摩斯和颜悦色地说道,“你知道巴克利上校死的这件事?”

这个人猛的一惊。

等清醒过来后,他大声说:

“我的天啊!你也是警察署的吗?”

“不是。”

“是不是你犯的罪?”

“不是我。”

“告诉我谁杀害了詹姆斯·巴克利上校?”

“你要我说这件事。我当然没有必要隐瞒,我才是问心无愧的。”

“当年,我亨利·伍德在一一七步兵团是一个最漂亮的人。那时,我们驻扎在印度的一个叫做布尔蒂的地方。巴克利上校和我是同一个连的军士,而那时的南希·德沃伊是团里的美女。那时,她只爱其中的一个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