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同姓人(第4/5页)

“现在这个小问题结束了,”他说,“你脑袋里应该已经形成了一个解决方案了吧。”

“我还是有点摸不清头脑。”

“脑袋是很清楚了,不过尾巴还得等明天再看。你注意到这个广告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吗?”

“我注意到这个“犁”字的拼法错了。”

“你也看见啦?华生,说明有长进了。那种拼法虽然在英国是错的,不过在美国的确是对的。排字工人是这样照排的。还有像“四轮弹簧马车”,那也是美国玩意儿。普遍都在美国,比英国多得多。总之,很明显这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广告,它却自称是英国公司。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我的结论是:这是那个美国人自己登的广告。不过他有什么目的现在我还不能理解。”

“这倒可以有不同的解释。总之不管怎么说,他首先就是想把这位老古董给弄到伯明翰去。这是毫无疑问的。我原本是想告诉老头儿不用白忙活了,但后来仔细一想还是让他去吧,好腾出地方来。华生,明天便知道真相了。”

第二天一大早福尔摩斯就急忙出去了。中午回来时他的脸色看起来很阴沉。

“这个案子比我先前想的要严重很多,华生。”他说道,“我对你说实话,虽然我明知道把真相告诉你之后,你可能更要去冒险。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我已经非常了解你的脾气了。所以我提前告诉你,此行真的很有风险。”

“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冒险了,福尔摩斯。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同你在一起冒险。请先告诉我,这次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

“咱们现在遇到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我已经查出了约翰·加里德布律师先生的真正身份。他就是‘杀人能手’伊万斯,此人阴险凶恶,要十分小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你的工作并不用每天背诵新门监狱的那些大事记。刚才我去警察厅拜访了雷斯垂德那个老家伙。尽管那个地方有时很缺乏想象力,不过在严格的技术方面他们还是遥遥领先的。我怀疑他们的档案记录里也许能让我们找到这位美国朋友的线索。果然,我在罪犯的那堆照片里真的发现了他那张胖笑脸。詹姆斯·温特,别名是莫尔克罗夫特,有个外号叫‘杀人能手’,这就是照片上写的姓名。”福尔摩斯此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对我接着说道,“我在看他档案时摘抄了一些要点:他已经有四十四岁了。原籍是芝加哥。据说在美国枪杀了三个人。通过一些有政治影响的人才逃出了监狱。1893年抵达伦敦。1895年1月在滑铁卢路的一家夜总会里因为赌牌竟然枪杀了一个人。被证实在争吵中是伊万斯先动手的。死者验明身份叫罗杰·普莱斯考特,原本是芝加哥的一个有名的伪钞制造者。伊万斯在1901年获得保释,在那段时间里他一直被警方监视着,其中并没有越轨的行为。此人是一名危险人物,时常携带武器而且喜欢动武。你看,华生,他就是我们的对手——还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对手,这点是无须否认的。”

“那他现在在搞什么名堂呢?”

“目前正在明朗化。我刚刚去了房产经纪人那儿一趟。他们说,我们的这个主顾已经在那儿居住了五年。在此之前那间房有一年是未出租的。再往前算,当时的房客是一个并没有职业的先生,名字叫沃尔德伦,房产商到现在还非常清楚地记得他的容貌。有一天他突然不见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他长得十分高大,留着胡子,肤色黝黑。而被伊万斯枪杀的那个人,根据警察局所说,也是一个个子很高大、留着胡须、面色黝黑的人。可以这样假设,美国罪犯普莱斯考特原本住在我们这位天真的主顾目前作为博物馆的那间屋子里。你瞧,现在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儿小线索了。”

“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呢?”

“我们现在就去把它弄清楚。”

他从抽屉里找出一把手枪递给我。

“我身上用的还是我那把旧枪。要是真像资料上所说的那样符合他的绰号,这次行动咱们就得要做好防备他的工作。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休息,然后咱们就去赖德街开始办事了。”

我们赶到内森·加里德布的住处时,正好是四点钟。看守屋子的桑德尔太太刚要准备回家,她见我们来了就立即让我们进去了,门上安装的是弹簧锁,福尔摩斯答应她离开的时候把门锁好。关上大门之后,从窗外看见她离去了,我们知道这楼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福尔摩斯快速仔细地检查了现场。屋子的角落边上有一个柜橱离墙边有一点儿空隙。于是我们就钻进这个缝隙里,福尔摩斯轻声把他的意图讲给我听。

“他原本只是想把这位老实人骗出屋子,但是由于他平时很少出门的缘故,所以花费了一番工夫。编出这一大套的谎言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我必须承认是有那么一点儿小聪明在这里面,不过这位房客的怪姓氏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开端。他的谎言编造得相当狡猾。”

“但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就是我们要追查的。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与老实的主顾是没有关系的。这事应该和他枪杀了的那个人有密切关联,那人也许曾经跟他是同谋犯。这间屋子里一定有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这仅仅是我自己的看法,可能是咱们的主顾在他的收藏中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值钱东西。但是罪犯普莱斯考特曾经住过这间房,结果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华生,咱们现在只能耐住性子慢慢地等待事情的发展。”

时间飞快流逝。突然听见大门打开的声响,我们往柜子后面移了过去。接着听见金属钥匙的声音,美国人走了进来。他随手轻轻把门关上,谨慎地向四周察看,然后脱掉大衣,往中间的那张大桌子奔了过去,整个行动都在短时间内完成,看样子非常熟练。他把桌子搬到一旁,把地上的毛毯扯开,卷起来放在一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小撬棍,用力地撬开地板。听见木板滑开的声音,接着地板上就出现了一个方洞。这个人点燃了一根火柴,点亮了旁边的一个蜡烛头,就钻进了这个洞里。

机会来了。福尔摩斯跟我打了一个手势,我们轻声走到洞口。尽管我们的动作非常轻,但是脚下的老地板还是发出了响声,洞口突然伸出一个脑袋,紧张地四处察看。他的脸愤怒地转向我们,渐渐地转变成一种讨好的笑容,因为他看见有两支手枪正指着他的脑袋。

“好,好,”他一边冷静地往上爬一边说,“你们人多,福尔摩斯先生。我猜,刚开始你就已经看穿了我的那些把戏了吧,一直把我当成傻瓜耍。好,我算服了你,你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