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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你的这些权利吗?”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得待在这个鬼地方。”

“布里斯班先生,你明白——”

“明白。”

“好的。说起来,你的驾照是阿拉巴马州颁发的,你来这儿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我要联系律师,现在就要。在他来之前,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确实明白你刚才读的那些权利,明白得很。”

他明白他们想要什么:他的本地住址和他停车的地方。现在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可他刚刚逃跑的事实,足以让一位本地法官找个适当的理由,给他们一张搜查令,搜查他的房产和汽车——只要他们知道房子和汽车在哪儿。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无论如何都不允许。

“我们稍后就会谈谈联系你律师的事,”德尔皮说,“但是我想给你一个澄清自己的机会,说不定你都不用把钱浪费在请律师上,就能从这儿走出去。”她打开圆筒包,取出那台照相机,还有一袋孩子们喜欢得不得了的星巴克糖果。“这些都是什么?”她问。

“要我说,这不是都明摆着吗?”

她拿起照相机,那打量的模样就好像她以前从没见过相机。“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照相。”

“照那些孩子?”

“我现在想见我的律师。”

“这袋糖果呢?你拿这些糖果干什么?拿来给孩子们吗?”

“我只跟我的律师说话。”

“去他妈的律师。”斯威策愤怒地说道,“我们抓到你这个浑蛋了,布里斯班。你专拍那些正在洗澡的孩子,那些跟妈妈在一起、没穿衣服的孩子。你他妈的真让我恶心。”

格拉登清了清嗓子,用毫无波澜的目光注视着德尔皮。“这事我完全不知情。不过我必须得问上一句,这犯了哪门子的法?我不是说我干过这事,但就算我干过,我可不知道单单拍摄海滩上的孩子,现在就成了犯法的事了。”

格拉登摇了摇头,看上去很困惑。德尔皮也摇了摇头,似乎是被恶心到了。

“德尔皮警探,我可以向你保证,许多司法判例都允许公众能接受的公共场所的裸露行为。在你们说的这种情况里,一个母亲在海滩上给自己年幼的孩子洗澡,不该被描述为一种淫秽的嗜好吧。你看,如果摄影师因为拍摄这样的照片获了罪,那你也得一并起诉那个做母亲的,因为她提供了这种犯罪机会。不过你大概已经全都了解过了。我敢肯定,你们其中一个人已经在刚刚过去的那一个半小时里,去咨询市检察官了吧。”

斯威策倾身凑近他。格拉登从他的呼吸中闻到了烟味和烧烤土豆片的味道。格拉登猜他一定是故意吃这些土豆片的,就是为了在审讯过程中让人无法容忍他的口气。

“听我说,你个浑蛋,我们完全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办过强奸案、谋杀案……但你们这些人,你们是这个星球上最低贱的生物。你不想跟我们谈?好的,没问题。我们接下来这么办,今晚就送你到比斯凯鲁兹监狱去,安排你进通铺牢房。我认识那里的一些人,布里斯班。我打算把你的事宣扬出去。你知道恋童癖在那儿会遇到什么事吗?”

格拉登缓缓转过头来,这是他第一次直视斯威策的眼睛,他显得异常平静。“警探,我不太清楚在那儿会遇到什么,但是我觉得单凭你的口气就算得上某种残酷而新奇的私刑了。要是我真的因为拍摄沙滩照而获罪,我大概会拿此刻的遭遇作为上诉理由。”

斯威策抡起了胳膊。

“罗恩!”

斯威策僵住了,看了看德尔皮,慢慢地放下胳膊。在这个威胁动作面前,格拉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甚至希望这一拳落到自己身上。他知道,这在法庭上会对他相当有利。

“有意思,”斯威策说道,“我们这儿出现了一位铁窗律师,还自以为全知全能呢,真是棒极了。好吧,你今天晚上就会给监狱里的枯燥生活增色不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现在我能给我的律师打电话了吧?”格拉登用厌倦的声音说道。

他了解他们现在的把戏。他们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于是试着吓唬他,诱使他慌不择路地犯错误。但他可不会上当,因为他比他们聪明多了。他估计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一点。

“你看,我可不会被关进比斯凯鲁兹,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你们手里头有什么啊?你们拿到了我的相机,不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检查一下,那里头可是一张照片都没有。或者,你们找来了某个检票员、救生员或是其他什么人,作证说我拍了一些照片。可是除了他们的证词外,你们一件实物证据都没有。即便你们刚才让他们透过玻璃指认我,这份证词也不能算数。因为自始至终就我一个嫌疑人,你们并不是通过不带偏见的若干嫌疑人并排接受指认的方式,来辨识出我的。”

他等待着他们出招,可他们不发一言。他现在掌控了局势。

“所以到最后,不管你们在那面玻璃后头安排了什么人,她或者他都只是在为一件根本就算不上犯罪的事作证。就凭这个怎么能把我送进县立监狱关一个晚上?反正我是不知道的。不过也许你能给我解释解释,斯威策警探,如果这不会给你的智商带来负担的话。”

斯威策猛地站了起来,他的椅子被掀起撞到墙上。德尔皮一只手抓住斯威策,这一次她用上了点力气才拦下他。

“别冲动,罗恩,”她命令道,“现在就给我坐下来。”

斯威策按照指令坐下了,而德尔皮直直盯着格拉登。

“如果你们要继续问下去,那我就必须得给律师打个电话了。”格拉登说,“请问,电话在哪儿?”

“会有你打电话的机会的,就在你被正式收监之后。但是香烟,你还是忘了吧。那所县立监狱是禁烟的,我们就是如此关怀你的健康。”

“以什么罪名把我收监?你们没有权力再拘留我。”

“污染公共水域、破坏市政财产和拒捕。”

格拉登扬起眉毛,一脸疑惑。

德尔皮冲他一笑。“你忘了一件事,”她说,“你扔进圣莫尼卡湾的那个垃圾桶。”她带着胜利的意味点了点头,关上了录音机。

在警察局的拘留室里,格拉登被允许打一个电话。把听筒放到耳边时,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工业肥皂味。他们之前给过这种气味的肥皂让他洗手,以洗去手指上沾到的印泥。这对他是一个提醒,他必须得在指纹被输入全国数据库之前顺利脱身。他拨出一个号码,在抵达西海岸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把这串数字铭记于心。这是互联网上某份名单里克拉斯纳律师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