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4页)

“用人们有时是非常有用的,克雷小姐。”

“是的,我猜想您从这种途径获得了很多消息吧?”

格兰奇无动于衷地继续说道:“当然了,针对谁有动机这个问题……”

他顿了一顿。薇罗尼卡带着淡淡的抱憾微笑说:“妻子总会被认定为第一嫌疑犯吧?多么愤世嫉俗啊!但通常不都会有一个所谓的‘另一个女人’吗?我猜想她可能也会被认为存在着动机吧?”

“您是否认为克里斯托医生的生活中存在着另一个女人?”

“这个嘛——是的,我确实可以想象有这样的人存在。您知道的,人总会得出某种印象。”

“印象有的时候非常有帮助。”格兰奇说。

“据我猜想——根据他对我所说的那些话——那个女雕塑家是他的……嗯,一个非常亲密的朋友。但我相信这些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

“我们当然会调查所有的情况。”

格兰奇警督的语气中并未带有任何倾向性的暗示,但他看到她那双湛蓝的双眼中,有一抹恶毒的满足感迅速地一闪而过。对此,他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他以相当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您刚才说到克里斯托医生送你回家。您与他道别的时候是几点钟?”

“您知道吗,我真是记不起来了!我很肯定的是,我们聊了一阵子。当时一定已经很晚了。”

“他进屋了吗?”

“是的,我请他喝了一杯。”

“我明白了。我原以为你们的谈话可能是在——呃——游泳池边的凉亭里进行的。”

他注意到她的眼皮忽闪了几下。但她几乎毫不犹豫地说:“您的确是一位侦探,不是吗?不错,我们在那里坐着抽着烟聊了一会儿。您怎么知道的?”

她的脸上呈现出那种小孩子请求别人表演一个有趣的小魔术时会露出的那种愉快而热切的表情。

“您把您的毛皮披肩忘在那儿了,克雷小姐。”格兰奇不加强调地补充道, “还有火柴。”

“是的,我确实忘记拿了。”

“克里斯托医生在凌晨三点钟返回了空幻庄园。”警督再次不加任何强调地说道。

“真的有这么晚吗?”薇罗尼卡听起来十分惊奇。

“是的,克雷小姐。”

“当然了,我们有那么多事要谈论——毕竟那么多年没见面了。”

“您确定您与克里斯托医生有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有十五年没有见到他了。”

“您确定您没有搞错吗?我有种印象,您可能见过他很多次了。”

“您怎么会这样想?”

“嗯,一方面是这张条子。”格兰奇警督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扫视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读道:“‘请于今天上午过来一趟。我必须见你一面。薇罗尼卡。’”   

“是——是的,”她微笑起来,“也许口气太专横了一点儿。我恐怕好莱坞会令人变得——怎么说呢,相当傲慢。”

“克里斯托医生第二天上午前往您府上是应了这封信的邀约。你们发生了争吵。您能不能告诉我,克雷小姐,你们为了什么事而争吵?”

警督一口气问出这串话。他机敏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闪烁出的恼怒的火花,以及因愠怒而绷紧的双唇。她厉声道:“我们没有争吵。”

“哦,不,你们争吵了,克雷小姐。您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我一辈子都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

她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她在思考——快速而戒备地思考。有些女人也许会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但薇罗尼卡·克雷太聪明了,她不会这样做。

她耸耸肩,轻松地说:“我明白了。这也是用人们传出来的闲话吧。我的小女佣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您知道,同一句话有很多种不同的表达方式。我能向您保证,我当时并不是在上演什么闹剧。那句话其实是半含着调情意味的。我们只是争执了几句。”

“所以那句话并不需要被视为严肃的警告?”

“当然不用。并且我向您保证,警督先生,我与约翰·克里斯托确实已经有十五年没见过了。您可以亲自去证实这一点。”

她恢复了自制,态度超然,相当自信。

格兰奇没有争辩或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他站了起来。

“目前就到此为止吧,克雷小姐。”他客气地说。然后走出鸽舍,沿着乡间小路,来到了憩斋的大门前。

3

赫尔克里·波洛极其惊讶地瞪着警督。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那支被格尔达·克里斯托握在手中、随后又掉进游泳池的左轮手枪,不是射出那致命一击的手枪?这可真是太不同寻常了。”

“确实如此,波洛先生。但坦白地说,这完全不合理。”

波洛柔声低语道:“是的,这确实不合理。但与此同时,警督先生,也必须有其合理性在里面,对吧?”

警督沉重地长叹一声:“正是如此,波洛先生。我们必须得找出能够合理解释这一情况的原因来——但目前我想不出来。事实上,在找到那把真正用于射杀的手枪之前,我们很难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那把枪也是亨利爵士的收藏品之一——至少,他的藏品中少了一把枪——这就意味着整个事件仍然与空幻庄园有着紧密的联系。”

“对,”波洛嘀咕着,“仍然与空幻庄园有着紧密的联系。”

“原本这起案件看似相当简单明了。”警督继续说,“现在,它既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明了了。”

“不错,”波洛说,“确实不简单。”

“我们不得不承认,存在着整件事都是一个阴谋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格尔达·克里斯托。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把真正的凶器留在尸体边让她去捡呢?”

“她可能不会捡起来。”

“确实,但即使她没有捡起枪来,只要手枪上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指纹——我是指如果凶手在开枪后把枪擦拭干净了的话——她仍然极有可能受到怀疑。这不正是凶手所希望的局面吗?”

“是吗?”

格兰奇瞪视着波洛。

“如果你谋杀了一个人,你肯定会想要迅速而稳妥地将案子栽赃到别人头上,不是吗?这是一个谋杀犯正常的反应。”

“是——的,”波洛说,“但也许我们遭遇的,是一个相当不同寻常的谋杀犯。很可能这就是我们的问题的答案。”

“答案是什么?”

波洛沉思着说:“一个不同寻常的谋杀犯。”

格兰奇警督好奇地看着他。他说:“可那样的话,这个谋杀犯的意图是什么呢?他或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波洛叹了口气,摊开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