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格里茨先生的解释(第2/3页)

“我只能做一件事。”他说。

“什么事?”

“根据手中的证据,让警方逮捕利文沃兹小姐。”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培养好承受力了,所以听到这句话时能够不大声惊呼出来。然而,我无法不发一语,任由他决定进行逮捕。

“不过,”我说,“尽管你证据确凿,我还是不认为你有权利采取这样断然的措施。你认为她有杀人动机还不够,因为命案发生时嫌疑犯还在屋内,而且,你认为利文沃兹小姐还有什么其他的疑点?”

“对不起。我刚才说的‘利文沃兹小姐’,应该改说‘埃莉诺·利文沃兹’。”

“埃莉诺?为什么?你我不是都一致认为,这些人当中就属埃莉诺完全没有罪嫌吗?”

“可是,证词只对她一人不利。”

我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

“雷蒙德先生,”他非常沉重地说,“社会大众已越来越心浮气躁,一定要采取行动才能暂时平息众怒。埃莉诺在警方面前疑点重重,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很抱歉。她是很雍容华贵,我对她也很仰慕,不过公理就是公理,虽然我认为她无罪,但不得不逮捕她,除非——”

“不过,我认为这样做没有道理。她只不过为了保护别人,却落得让自己受到怀疑的下场。如果玛莉是——”

“除非现在到明天早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格里茨先生继续说,仿佛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明天早上?”

“没错。”

我很想理出一个头绪,也很想面对全部心血泡汤的事实。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绝望地问。

“做什么?”

唉,我不知道。

“去找克拉弗林先生,逼他说出真相。”

“你会把整件事情搞砸的!”他抱怨道,“不行,先生,一切已成定局。埃莉诺·利文沃兹知道置其堂姐有罪的关键,她必须告诉我们关键在哪里,否则就要面对拒绝吐实的下场。”

我再接再厉。

“可为什么是明天?反正追查线索已经浪费那么多时间了,为什么不再多花一点时间?何况线索不是越来越藏不住了吗?再进行一点私下调查——”

“就是再多一点废话!”格里茨先生动了肝火,“不行,先生,私下调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应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刻了。不过,如果我能找出那一点连接所有线索的关键——”

“连接线索的关键是什么意思?”

“命案的直接动机。如果能够证明,利文沃兹先生曾以发脾气的方式威胁侄女,或以报复的方式威胁克拉弗林先生,这些都可以立刻让我掌控全局,也不必逮捕埃莉诺了!你不必坐牢了,女士!我会直接进入你镶金饰的客厅,你问我是否找到凶手时,我会说‘找到了’,然后给你看一份文件让你大吃一惊!不过,连接线索的关键并不好找。我们也派人私下调查过,一次又一次,全然没有结果。只有与命案相关的几个人的诚实证词,才能替我们找出连接线索的关键。我会告诉你我要怎么做,”他突然感叹,“利文沃兹小姐要我向她报告。她急着想知道侦查的结果,而且也提供了一大笔奖赏。放心,我会满足她的心愿的。我心里的疑点,再加上我对疑点的解释,都会让真相大白的一刻精彩万分。如果他们的口供同等精彩,我也不会太讶异的。”

我因惊恐而突然站起来。

“无论如何,我都提议一试。反正埃莉诺这个人值得我们冒点儿风险。”

“没有用的,”我说,“如果玛莉有罪,她永远不会承认的。如果无罪——”

“她会告诉我们谁是凶手。”

“如果是她的丈夫克拉弗林,那她也不会说的。”

“没错,如果是她的丈夫克拉弗林,她可没有埃莉诺那种牺牲奉献的心肠。”

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她不会为了保护什么人而隐藏钥匙。不会。如果玛莉受到指控,她绝不会三缄其口。我们的前景已经够暗淡了。然而过了一会儿,当我独自来到一条人群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心里却尽想着埃莉诺重获清白的事,这让我非常感动,使得当天在雨中漫步的情境令我永生难忘。直到夜幕低垂我才开始明白,如果格里茨先生的理论没有错的话,玛莉的处境的确岌岌可危。然而,一旦想到这里,这个想法便挥之不去。我一直退缩,这个想法还是在我脑海里,以一种最危急的预感不断困扰着我。尽管我提早上床,却无法好好睡觉或休息。整夜辗转难眠,一直对自己说着:“一定要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阻止格里茨先生动手逮捕。”之后我起身,问自己未来发展的可能性。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各式各样的可能,例如克拉弗林先生可能会说出真相;汉娜可能会回来;玛莉可能会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终于说出我多次见到她嘴唇差一点吐出的话。不过更进一步思考,也就明白这些情况不太可能会发生,当时天将破晓,我带着疲倦至极的头脑睡了过去,梦见玛莉高高站在格里茨先生之上,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我很乐于见到这个场面,但被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吵醒。我赶紧起床问是谁在敲门。有人从门下递进来一个信封。我拾起来,发现里面有一封信,是格里茨先生写的,内容如下:


马上过来,汉娜·切斯特找到了。


“汉娜找到了吗?”

“可以这样认为。”

“什么时候?人在哪里?是谁找到的?”

“你先坐下,我会告诉你的。”

我拉了一张椅子,满怀着希望与恐惧,在格里茨先生身旁坐下来。

“她不是在一个橱柜里,”格里茨一本正经地向我保证。他注意到我的眼神因焦虑与不耐烦而四处游走,“我们并不十分确定她人在哪里。不过,听说有张很像汉娜的脸孔,曾经出现在某个房子楼上的窗户里。那栋房子位于R,别被吓到。一年前她和利文沃兹小姐住在旅馆时曾多次造访那里。现在,虽然已经认定她在命案当晚离开了纽约,不过她搭乘铁路火车抵达的地点我们还没办法确定。我们认为这一点值得调查。”

“可是,我——”

“如果她在那里,”格里茨先生继续说,“那肯定有人包庇了她不让外人知道。除了线人之外,没有人曾经看到过她,连邻居也没怀疑她人到了R。”

“汉娜偷偷躲在R的一栋房子里?是谁的房子?”

格里茨先生带着他最阴沉的微笑对我说:“据线人说,和她在一起的女士名叫艾米·贝尔登。”

“艾米·贝尔登!就是克拉弗林先生的伦敦女佣所找到的撕裂的信封上面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