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藏秘之屋(第2/5页)

“我想一箱衣服可能不够,冬天就要到了。”听起来,她对于要搬去我的住处一点都不拘束。

“冬天?”我说,“还有几个月呢。我想调查不会进行那么久。”

“世事难料,”她思忖着,性情又复如以往,“谁知道?也许你会不让我离开呢。”

“我说的是休假,不是蜜月。”我提醒她。

她偷偷地笑了。

警察用黄色胶带封锁了房子入口,我把手机号留给警探,并表示随时愿意提供协助。到我家时,尹悦已经在车里睡着了。我抱她进屋,上了二楼,轻轻把她放在我床上。她没有醒。安置好后,我从柜子里取了床被子,下楼到客厅。

靠窗的长沙发对我来说有些短小。我在头下垫了个靠垫,脚搭在沙发扶手上。这姿势真是笨拙难受,让人想起《战地新娘》1里的加里·格兰特。那场景我记忆犹新:可怜的加里蜷缩在浴缸里,努力让自己入睡。观影时我感受到了他的痛苦,而此刻这感觉更加真实。

次日清晨,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阳光明媚,慵懒地照在我身上。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立马跳了起来。都要到中午了!我拨通弗兰克的电话,告诉他噩耗。

“昨晚有人闯进别墅。管家死了。”

“尹悦呢?”弗兰克慌张地问,“她没受伤吧?”

“她没有大碍,只是对梅兹的死非常难过。”

“谢天谢地她没事,”弗兰克松了口气,“她现在在哪?”

“我把尹悦带到我的住处了,她会和我住几天。能帮我个忙吗?梅兹遭受过头部重击,她的遗体现停放在古德撒玛利亚医疗中心。尹悦想看看她的遗体,我希望你能陪她去。”

“没问题。”

“至于梅兹的葬礼……”

“别担心,我来安排她的追思仪式。”弗兰克说,“警方有抓到嫌疑人吗?”

“我还没收到有关凶手的消息。”我回答。

“你照顾尹悦没问题吗?”

“目前也只是权宜之计。她吓坏了,现在不能一个人待着。我这儿房间足够,而且,她也习惯有我陪在身旁。”

“觉得应付不过来的话,就告诉我。我和女儿们可以帮上点忙。”弗兰克热心地提议。

“思思平日得上学;简妮是你最依赖的左膀右臂,我想她也不大可能抽得出时间。何况,我是尹悦的监护人,我有责任确保她得到妥善照顾。”

“那么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当然,你是我的第一联系人,找你帮忙我不会过意不去的。”

和弗兰克通完电话,我到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惊讶地看到尹悦正在厨房准备早餐,或者更确切地说准备午餐。很显然,她在这里得心应手。我看着她在餐桌和烤炉间翩翩起舞,就像是在施展魔法,大约不过半个小时,绿色沙拉、青葱薄饼、鲜榨橙汁,全都准备就绪。

她抬起头,发现站在厨房入口的我。“睡得好吗?”她招呼我坐到餐桌旁。

“我饿了。每一样都这么色香俱全,你都可以办个自己的厨艺秀了。”我夸赞她。

“就凭你这句话,奖励你每天都吃到这样的早餐。”

“午餐和晚餐呢?”

“那要看你打算留我住多久了。”

“好买卖,你真懂得谈条件。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她将一把椅子拖到我身边,“不知道地板是不是比床更舒服。那张床可是特大号的,很宽敞,足够与人共享,你说呢?”

“我们得抓紧时间,”我看了眼墙上的钟,“弗兰克马上要来和你讨论梅兹葬礼的事了。”

“那你呢?你要去哪?”

“去警局。凶手落网前,我们不能放松警惕。而且我想去问问你什么时候能搬回别墅。”最后一句是特意试探她的。

她沉默了。

“有礼物送你。”我走到客厅,拿起咖啡桌上的《天鹅湖》光碟。碟片让她又有了精神。她抱住我,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这是感谢你的贴心礼物。”她神采奕奕地说。

* * *

下午两点左右,我放心地将尹悦交给弗兰克,自己前往警局。在路上,怀特探长打来电话,他人在别墅,想问我些问题。我立即掉头开往别墅。六、七辆警车塞满了车道,我靠边停下。

“我是来见怀特探长的,”我对一位身穿制服、守着大门的警员说,“我叫金阳。”

“进去吧先生,探长在里面等你。”他礼貌地说。

房子周围有几名犯罪现场调查员在收集指纹和证据。

“你好吗,金先生?”探长在走廊上向我打招呼,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你不介意吧?我这会儿才吃上午餐。”

“请随意,你一定忙坏了。”我礼貌作答,“案子有眉目了吗?”

“我们发现罪犯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一楼。”

“但愿他们没顺走那台大电视。”我开起玩笑。

“昨晚雨很大,而且,普通卡车可装不下这么大一台电视机。”

“有失窃物品吗?”我和他穿过走廊。

“你父亲是知名艺术家。我相信这些小偷清楚他作品的价值。”他带我来到书房。我立即注意到父亲原本挂在墙上的画平躺在地,中间部分和下边两侧角上的玻璃都碎了。

“如你所见,画布很大,保护框也是由重型玻璃制成。”探长说,“这种规格的画,将其裁出来是最省事的方法。不过,他们低估了玻璃的坚韧程度。”

“歹徒为什么要砸碎中间位置?这样并不能更快地取出画。”我不解地想。

“我猜测管家就是在书房被杀的。”探长指着地上的血迹说,“她十有八九听到了动静,出来查看,正好撞上歹徒在偷窃。一名盗贼用近五斤重的自由女神像基座重击了她的头部。雕像是在画的旁边找到的,昨晚送去警局检测的结果显示,上面的血迹正是梅兹的。”

“有发现指纹吗?”

“很遗憾,没有,他们一定戴了手套。”

“你们在哪里发现的尸体?”

“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来吧,我带你去看看。”他吃完剩下的三明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抹了抹嘴。

我俩沿着一条已经干涸的血痕来到梅兹房间。我注意到地板中间有一滩深色血迹,骇人的景象让我作呕。

“你还好吗?”探长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胃不舒服而已。”我用手捂住嘴鼻,却依旧闻到死亡的恶臭。

“你很快就会习惯的。更惨的现场我都见过,严重肢解的尸体上满是蛆虫和苍蝇,尸臭粘着我数日不散,不管我洗了多少遍澡。”

他生动的描绘搅得我的内脏一阵翻滚。我靠到窗边,吐了。新鲜的空气让我缓过来。我深吸口气,努力保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