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莫洛克的信徒 Chapter 9 孩子们不见了(第3/7页)

德博拉生气地瞪着我,然后好像相信了我的话,她转身踢了一脚沙子。“好吧,反正我们什么指望也没了,”她说,“查查他也没坏处。”

告诉她我已经彻底查过他了可不是个妙招儿,那大大超过了一个正常警务人员的工作常规,所以我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岛上也没什么值得再看的了。文斯和其他法医部的专家就能搞定,我们在那儿只能碍事儿,再加上德博拉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到陆地上去震慑嫌犯,所以我们走到岸边,登上警局小船飞快地回到了码头。我上岸后感觉好点儿了,便走回停车场。

我没看见科迪和阿斯特,于是朝低额头警察走过去。“孩子们在车里,”我还没开口,他便说道,“他们想跟我玩儿警察捉强盗,我可没报名当托儿所保育员。”

显然他觉得托儿所的说法特别幽默,所以一说再说,为了不给他再次幽默的机会,我便只是点点头谢了他,然后朝德博拉的车走去。直到我走到车跟前都没看见科迪和阿斯特,我开始奇怪他们到底在哪辆车里。不过紧接着我看到了他们缩在后座上,惊恐地瞪着我。我试着开门,可门锁上了。“我能进来吗?”我隔着玻璃窗喊道。

科迪笨手笨脚地摸到了锁,打开了门。

“怎么了?”我问他们。

“我们看见吓人的家伙了。”阿斯特说。

刚一开始我没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所以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后背上冷汗直冒。“你指什么,什么吓人的家伙?”我说,“你说那边的警察?”

“德克斯特啊,”阿斯特说,“我说的不是笨家伙,是吓人。就跟我们看到头那天看到的一样。”

“同一个吓人的家伙?”

他俩又互相看了一眼,科迪耸耸肩。“算是吧。”阿斯特说。

“他看见了我的影子。”科迪用他柔和沙哑的嗓音说。

能听到这小孩敞开心扉真好,不过更好的是我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冒冷汗了。他以前就提过他的影子,可我没在意。现在该好好注意听了。我钻进后座,和他们挤在一起。

“科迪,你怎么知道他看见了你的影子?”

“他是这么说的,”阿斯特说,“科迪也能看见他的。”

科迪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他脸上的表情则和往常一样,戒备而冷漠。可是我知道他信任我,愿意把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我希望能感染一点儿他的乐观精神。

“说到你的影子。”我字斟句酌地问他,“你是说太阳在地面弄出来的影子?”

科迪摇摇头。

“你还有另外的影子。”我说。

科迪看着我,好像我刚问的是他有没有穿裤子,但是他点点头。“里边的,”他说,“就跟你以前有过的一样。”

我往后靠在椅背上,假装在喘气。“里边的影子。”这描述棒极了——优雅、简约、准确。而又是我所曾经拥有的,这又给它增加了一分酸楚,令我觉得相当动人。

当然,感动没什么用,所以我一般都避免感动。此刻,我竭力摆脱这种感觉,一边奇怪那昔日固若金汤、巍峨壮丽、用纯理性打造的德克斯特城堡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清楚地记得我曾经有多么聪明,可是我一直忽视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儿。问题并不是科迪所说的内容,而是我怎么会一直没能懂得他。

科迪看见另一个猎手,而且借助他自己内心的黑色物质认出了这个同伴。从前当黑夜行者还在我心里住着的时候我也能做到。同样,对方也用完全一样的方式认出了科迪。可是为什么科迪和阿斯特会被吓得钻进了汽车呢?

“那人跟你说了什么?”我问科迪。

“他给了我这个。”科迪说。他递过来一张浅黄色名片,我接了过来。

名片上是一个牛头的图案,和我在小岛那边库尔特尸体的脖子上看到的完全一样。图案下面是和库尔特的文身一样的字:MLK。

车前门打开了,德博拉一下子钻进来,坐在方向盘后面。“走吧,”她说,“坐回你的座位。”她猛地把钥匙捅进引擎开关,把车打着,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等一分钟。”我喘上来一口气后挣扎着说。

“我连一分钟都没有。”她说,“干吗?”

“他刚才在这儿,德博拉。”我说。

“看在老天的分儿上,德克斯特,说清楚谁在这儿?”

“我不知道。”我承认。

“那么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儿?”

我凑过去递给她名片。“他留下了这个。”我说。

德博拉接过来看了一眼,马上丢到座位上,好像那上面有毒蛇的液体。“靠,”她说着,关了引擎,“他把这个留在哪儿了?”

“给了科迪。”我说。

她转过头,挨个儿地看着我们仨。“他干吗把名片给一个孩子?”她问。

“因为——”阿斯特说,我用手捂住她的嘴。

“别插话,阿斯特。”趁她还没提到影子,我赶紧说道。

她喘了口气,想了想还是顺从地不吭声儿了,但嘴巴被捂着她还是很不开心。我们就这样坐在那儿,四个人组成了一个不开心的大家庭。

“他干吗不把名片放在风挡玻璃上,或者放在信封里寄来?”德博拉说,“再说,到底干吗要给名片?看在老天的分儿上,印这么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他把这个给科迪是想吓唬我们,”我说,“他是想说,‘瞧,我能找出你们最薄弱的环节’。”

“显摆。”德博拉说。

“对,”我说,“我也这么想。”

“这浑蛋,这是他干的头一件稍微有点儿逻辑的事儿。”她拿手拍着方向盘,“他想玩儿捉迷藏游戏,那些疯子都喜欢这个,赶巧我也能玩儿这个。我会把那杂种逮住。”她回头看我。“把名片放进证据袋,”她说,“再让孩子们做一下描述。”她打开车门钻了出去,到那边找那大块头警察萨青斯基去了。

“好吧,”我对科迪和阿斯特说,“你们记得那家伙的样子吗?”

“记得,”阿斯特说,“我们真会跟他玩儿游戏吗,就像你妹妹说的那样?”

“她说的‘玩儿’和你们玩儿踢罐子是不一样的,”我说,“是他想试试我们能不能逮住他。”

“那这跟踢罐子有什么不同呀?”阿斯特说。

“玩儿踢罐子的话,不会有人死去,”我告诉她,“那人长什么样儿?”

她耸耸肩:“他挺老的。”

“你是说,真的老?白头发、满脸皱纹的那种老?”

“不,你知道,跟你差不多老。”她说。

“啊,你是说那种‘老’。”我说,感到冰冷的死神的手指轻轻刮过我的脑门儿,半晌还能感觉到它那微弱而颤抖的手的存在。从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这儿得到一个清晰的描述是不大可能了,她对所有的大人都不感冒。显然德博拉选择去跟笨警察拿情报是个比较聪明的决策。跟孩子费劲儿是没戏的,不过我还是把死马当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