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食人族的盛宴(第3/8页)

“这是我的荣幸。”布赖恩又说一次。丽塔笑笑,急急忙忙地朝阿斯特和科迪奔去。

布赖恩和我彼此打量了一会儿。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布赖恩……”我说。他笑得假透了,却又洞察一切。

“我知道。”他说,“但我真的有个约会。”他转身开门,回头看看我。“他们实在是太棒了。”他说,“晚安,兄弟。”

他走进黑夜,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琢磨他的假笑。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有某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特别想弄明白我兄弟和孩子们是怎么了,但我还没来得及问,丽塔就把两个孩子轰上床睡觉了。我忐忑地睡去,早上也没机会趁他们的妈妈不在的时候跟他们说话。一定不能让丽塔知道,而且孩子们可能已经被警告过什么都不许说。我了解布赖恩——其实好好想想,我并不了解他。我觉得我知道他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会怎么想怎么做,可除了这个,他是谁?除了偶尔的杀戮取乐之外,他活着的目标是什么?

我没太多时间琢磨我哥的事儿,我到了工作地点,二楼就是法医部,那里乱成一片,跟正在发生犯罪案件一样。卡米拉·菲格是个为人正直的三十多岁的法医技术员,她正拿着她的工具箱从我身边冲过去,碰到我胳膊的时候脸都没有红一下。当我走进实验室时,文斯·增冈正跳起来把什么东西往他的包里塞。

“你有遮阳帽吗?”他朝我喊。

“当然没有了。”我说,“蠢问题。”

“你也得弄一个。”他说,“我们得去远行。”

“啊,我们又去肯德尔吗?”我说。

“去大沼泽地,”他说,“昨晚那儿出大事儿了。”

“别说了。”我说,“我得带上驱蚊虫喷雾。”

一个小时之后我从文斯的车里下来,站在大沼泽地旁的41号公路旁边,离四十英里弯道只有一两英里远。哈里在我小时候曾经带我来露营过,我对这里有着愉快的记忆,也包括一两只小动物对我的认知教育贡献了生命。

除开路边停着的几辆警车,还有两辆大面包车正开进狭小而尘土飞扬的停车场。其中一辆带着小拖车。一群穿着童子军制服的人——大概十五个十几岁的男孩和三个大人——正围着面包车,个个都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两个警探正分别和他们说话。路边有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正在指挥过往车辆。文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嘿,罗森,”文斯说,“童子军怎么了?”

“是他们发现的。他们今早过来野营旅行。”罗森边说边对一辆停下来打量的车说,“继续开。”

“发现什么了?”文斯问他。

“我只管朝浑蛋汽车们挥手,”罗森悻悻地说,“你们才是去摆弄尸体的人。继续开,快点儿。”他又对另一个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司机说。

“我们去哪儿?”文斯问。

罗森指指停车场远处,然后转回了头。我想要是我不得不站在这儿指挥交通,而别人去玩儿尸体,我也会很火大。

我们走过那群童子军,朝小路的起点走去。他们肯定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可他们看上去又并没有被吓破胆,因为他们在低声笑着推来搡去,好像在过什么特殊的节日。

我们顺着小路走下去,向南走进一片树林,路变得弯曲,向西延伸约莫半里地,直到尽头。我们到达那里时,文斯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我却急不可待,因为我心里那细小的声音在向我低语,说有好东西等着我去看。

第一眼望去没什么稀奇,只不过是一大片被踩平的草地,中间是一个烧火的坑。篝火的左边是一小堆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卡米拉·菲格正躬身在那里挡着。不管是什么,它都引起了黑夜行者的兴趣。我压抑不住兴奋,走了过去,忘了自己已经发誓戒除这黑色的快乐。

“嘿,卡米拉,”我对她说,“我们发现了什么?”她突然就脸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我和她说话她就会这样。

“骨头。”她低声说。

“不会是猪或山羊的吗?”我问。

她使劲儿摇摇头,举起一只戴手套的手,递过一块我认出是人的臂骨的东西,这可不怎么好玩儿。“不可能是动物。”她说。

“哦,这样啊。”我说,注意到骨头上有烧焦的痕迹,我听见心里那个声音在发出咝咝的笑声。我判断不出这是不是死后被烧的,是为了销毁罪证还是……

我看看周围。地面被踏平了,有上百个脚印表明这里举行过一个盛大的聚会。我不觉得是童子军们弄出来的。他们今早才到,没有时间。空地看着像有很多人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不是静静地站着,而是来回走动跳跃。全都围着火坑,骨头就在那里,这看着像……

我闭上眼,听着心里的低语,我几乎能看见那场面。“看。”他说。透过一个小小的窗户,我看见一个盛大的节日狂欢。一个孤独的祭祀品被绑在火上。没有酷刑,只是一个人被执行死刑,其他人在观看和庆祝。一场老式的烧烤。

“嘿,”我睁开眼对卡米拉说道,“骨头上有牙齿的痕迹吗?”

卡米拉犹豫了一下,端详着我,那表情几乎是惊吓。“你怎么知道?”她说。

“哦,就是正巧有种直觉。”我说。可她看上去没信,于是我又补充道:“猜出性别了吗?”

她又看了我半天,好像最后才听懂我的问题。“哦。”她朝骨头猛地转过头。她伸出一根戴手套的手指,指着一块比较大的骨头。“盆骨的形状表明是女性,好像很年轻。”她说。

德克斯特那堪称超级电脑的大脑被轻轻击打,一张卡片滑落到打印机出口。“年轻女性”,那卡片上写道。“哦,嗯,谢谢。”我对卡米拉说完,就继续琢磨这个念头。卡米拉点点头,又弯下腰去对付骨头。

我看看平地。那里小路消失,融入一片沼泽。我看见基恩少校正和我认得的一个佛罗里达执法局的人说话。这个单位相当于州一级的联邦调查局。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是个我见过的块头最大的人。他是个黑人,大概六英尺五英寸高,起码五百磅,可看上去并不显胖,也许是因为他那凶狠的目光吧。我看不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他是警察局或是布劳沃德县来的,我肯定见过或者听说过,因为他的块头是这么大。

看到巨人虽然好玩儿,但还不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我看看空地另一边。穿过一小堆警察是一片清静地带,有几个警察在那里站着。我走过去,把溅血分析箱放下,使劲儿琢磨起来。我知道有年轻姑娘失踪,也知道正在找姑娘的人非常乐于把这些事儿联系起来。可是该怎么做这件事儿呢?我并不是一个善于玩弄政治的人,虽然我非常了解其中的诀窍。政治不过是我曾经的业余爱好的变种,它用象征物代替真实的刀子。我知道政治对一个复杂的环境,比如迈阿密戴德警察局非常重要。德博拉不精通这套,尽管她通常都是通过强硬的作风和漂亮的结果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