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神秘的跟踪者(第2/7页)

阿斯特犹豫着,嘴巴半张,我们又站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几秒钟,最终科迪说:“奇巧。”魔咒就此打破。我给科迪买了奇巧巧克力,阿斯特挑了三剑客巧克力奶糖,我们终于走进电梯,上楼去看莉莉·安。

我们径直往丽塔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外的时候,阿斯特突然站住脚,科迪也跟着停下来。“要是我们不喜欢她怎么办?”阿斯特说。

我眨眨眼。这念头打哪儿来的?“你们怎么可能不喜欢她?”我说,“她是个美丽的小宝宝,你们的妹妹。”

“同母异父。”科迪轻声说。

“珍妮·鲍姆加特就有个小妹妹,她们整天打架。”阿斯特说。

“你们不会和莉莉·安打架,”我说,“她只是个小娃娃啊。”

“我不喜欢小孩。”阿斯特说,脸上一副倔强的表情。

“你们会喜欢这个小孩的。”我说,被自己声调中的坚定惊到了。阿斯特犹豫地看看我,又看看弟弟,我趁机说:“来,进去吧。”我一手按着一个的肩膀,推着他们进了门。

场面和我走时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圣母和圣子。丽塔用一只手抱着莉莉·安,睁开困倦的眼睛朝我们微笑,莉莉·安微微动了一下,继续酣睡。

“快来看你们的小妹妹。”丽塔说。

“你们都这么说。”阿斯特说着气呼呼地站在那里。科迪朝床边走去,饶有兴味地端详了莉莉·安许久。阿斯特忍不住过去,好似对科迪反应的惊讶胜过了对婴儿的兴趣。我们都看着科迪,他慢慢地把一根手指伸向莉莉·安,很小心地摸摸她攥着的小拳头。

“软的。”科迪说。莉莉·安张开拳头,科迪让她握住了他的手指。莉莉·安又把拳头攥起来,奇迹发生了,科迪微笑起来。

“她握着我的手。”他说。

“我也要试试。”阿斯特说。她挤过去想摸莉莉·安。

“还没轮到你。”科迪说。阿斯特退后半步,不耐烦地晃着身子,直到科迪把手指从莉莉·安的拳头里抽出,把位子让给她。她赶忙学科迪的样子做,结果当莉莉·安握住她的手指时,她也笑起来。他俩轮流把这个游戏玩了十五分钟。

整整半小时我们都没有再提比萨一个字。

看着我的三个孩子黏在一起玩儿可真带劲儿!可是,只过了一会儿,丽塔就看看表说道:“好啦,明天还要上学。”

科迪和阿斯特又交换一下他们深沉的眼神,一言不发,但胜过千言万语。“妈妈,”阿斯特说,“我们在和我们的小妹妹玩儿呢。”

“你明天可以和莉莉·安多玩儿一会儿。”她说,“但现在,德……爸爸要带你们回家,让你们睡觉。”

他俩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我背叛了他们一样,我耸耸肩。“起码能吃比萨了。”我说。

孩子们走的时候和来时一样勉强,但我好歹带他们出了医院,上了车。为避免像来时那样一路惊心动魄地被全城比萨店的香味熏死,我干脆让阿斯特用我的手机叫了外卖比萨,到家十分钟后晚餐就送到了。科迪和阿斯特好像一个月没吃过东西那样扑到比萨上,我运气不错,不仅抢到两小块,而且胳膊还没断。

吃完饭,我们看了会儿电视,到了上床时间,刷牙,换睡衣,上床。由我来指挥这套仪式感觉有点儿奇怪,我老怕自己做错什么。我不断回想丽塔在医院说的话,她结巴着说“德……爸爸”。我现在真成德爸爸了,这里就是我的战场。很快我就要带莉莉·安举行同样的仪式,想到这个我感到无比舒心。这想法支撑着我,直到最终把科迪和阿斯特放到床上并伸手去关灯。

“嘿,”阿斯特说,“你还没有做祷告。”

我眨眨眼,突然觉得很不舒服:“我不会念祷告词。”

“你不用念,”她说,“只要听就行。”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儿私心的人在孩子面前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虚伪的家伙,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我面带庄严的神色坐下,听他们说着每晚都要说一遍的单调而没意义的话。我肯定他们并不比我更信这些话。

“好了。”我说,站起来关灯,“晚安。”

“晚安,德克斯特。”阿斯特说。

“晚安。”科迪轻轻说。

我沿着走廊去了那个被丽塔叫作“德克斯特的书房”的小房间。我主要在那里从事跟我的兴趣相关的研究。那里有一台电脑,让我顺藤摸瓜,搜索引起我兴趣的人。还有个小壁橱能藏几件无害的东西,比如胶带和承重五十磅的渔线。

还有一个小小的文件柜,平常我都锁着。里面有几个文件袋,是我收集的有希望的游戏伙伴们的资料。我坐在我的小桌子旁打开这个柜子,里面暂时没有太多内容。我有两个机会,但是由于忙别的事情,我哪个都没能真正跟进。现在我都拿不准我是不是永远都没机会了。我打开一个文件袋,往里看了看。那是一个残忍的恋童癖,两次逮捕都因为有不在场证据而被释放。我相当有把握我能证明他的罪行。在南海滩有个俱乐部,那里是几个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方。那个俱乐部叫“尖牙”,对俱乐部来说真够难听的了。但除了在失踪人口的报告上出现过之外,这个俱乐部的名字还出现在了移民局的文件中。他们厨房工作人员的流失率出奇地高,移民局里已经有人怀疑有问题,尽管迈阿密的水很难喝,但也不至于让这些洗碗工全都跑回墨西哥老家。

非法移民是最棒最容易的目标。即便他们失踪了,也没有正式报告,家人、朋友和雇主都不敢告知警察局。很显然这个俱乐部中有人在利用这个情况,我猜经理会确切知道员工流失率。我翻看着档案,找到了他的名字:乔治·库卡罗夫。他住在迪利多岛上离俱乐部不远的一片很棒的海滩上。这地方很便于上班和游戏:做做账,雇个唱片骑士(DJ),杀了洗碗工,然后回家吃晚饭。我都能看见那情形,很棒的布局,干净、方便得简直让我忌妒。

我把文件放下,想了一会儿。乔治·库卡罗夫,杀人犯。非常合理,合理得让德克斯特蠢蠢欲动。黑夜行者也拍打着翅膀表示赞同,伸展双翼,发出暴烈的沙沙声,说:“没错,就是他。今晚,一起……”

我能感到月光穿过窗户倾泻到皮肤上,让我内心悸动,我都能看到那个杀人犯被绑在桌子上,他颤抖着,被恐惧煎熬,我能看见锋利的刀举起来——

可是我突然想到了莉莉·安,月亮不再明亮诱人,刀刃的呼唤减弱了。德克斯特那个新生的自我低语着“再也不要啦”。月亮躲到代表莉莉·安的银色云朵后面去了,刀也收回鞘中,德克斯特变回普通男人,库卡罗夫则逍遥法外,继续着他那邪恶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