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杀手(第3/4页)

 

斯通吐出一口烟,说:“许多人认为,我为米伦辩护是件很奇怪的事,其实,是有人付钱聘请我为他辩护的。”

 

“米伦请的?”理查德问,显然,他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谁付的钱,”斯通说,“反正在诉讼的那几个月里,我每两个星期送一次帐单给米伦。每次送出帐单后两天,我就会收到寄来的钱,而且是现金,一千美元,或多一点,每次付的都是全新的钞票。信封里没有信,没有任何东西。钱是用平信寄来的,比普通信多贴一点邮票。”

 

“那些信封你还留着吗?”理查德问。

 

斯通咧嘴一笑。“因为你打电话说要来,所以我留着,”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理查德把信封放到詹姆士收到的信旁。

 

“一样的笔迹,”詹姆士说,眼睛眯了起来。“生日杀手为米伦付律师费?”

 

“看来是这样,”理查德说。

 

“总共大约付了三万元,”斯通说。

 

“斯通先生,你怕不怕收到恐吓信?”詹姆士问。

 

律师耸耸肩。“我为什么要怕呢?我试图救米伦,他被判刑应该由路易检察官负责。詹姆士先生,你怎么得罪他了?”

 

“好像是因为我画了他的像,”詹姆士说。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理查德说,“你也画了另一个人——倒立的那个人。”

 

“但我没有画他的脸,”詹姆士说。

 

“不过你可以凭记忆记起那个人的脸,我希望你最好记起来。”理查德说,“越快越好。他认为你的生日是明天。”

 

詹姆士本来准备留在画廊,吸引那些来参观的人,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回到杰弗逊大厦的画室。那天在海滨,他曾画了好几十张素描,这些素描也许可以使他想起一些当时的情景。

 

理查德坚持要派警察保护他,但是詹姆士不愿意。他很久以前就认定,一旦面对死亡,他愿意一个人来对付,他并不怕死。他锁上画室的门,扣上防盗链,检查了卧室和壁橱,一切都很正常。

 

他在资料柜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在海滨那天他用的素描本,那差不多是两年前的事了。他在画架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枪,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以备万一。

 

那些素描没有给他提供什么线索。那天阳光灿烂,许多人在作日光浴,少女差不多全裸,男人的皮肤晒成古铜色,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了。

 

这一天真是够紧张的,詹姆士发现自己精疲力尽,他坐在摇椅上睡着了。这一觉一定睡得很长,因为当他醒来时,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街灯照在窗户上。詹姆士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是半夜十一点了,他睡了将近七个小时。

 

一个古怪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明天是他的生日,那么还有一小时灾难就要来临了。

 

他打开电灯,到屋角的一个柜子前,倒了一杯加冰块的酒。他想整理一下思路,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个开中国餐馆的吴富和这个谋杀案仍然没有关系。

 

突然,他大脑就像电光闪了一下一样,看到了海滨上的杂技表演,他看见米伦终于跳下来,落到沙滩上,放声大笑。接着,那个倒立的人翻了个跟斗站了起来,那人也在微笑。那是个东方人!

 

詹姆士从桌子上拿起手枪,放进外套口袋。现在,他是猎人,不是猎物。他走到大厦外面,看到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

 

“去唐人街的‘中国宫殿’。”詹姆士对司机说。

 

“那一带现在都关门了。”司机说。

 

“你就照我说的开吧。”

 

出租车把他带到城中心,停在“中国宫殿”的外面。付了车费向门口走去。有些顾客正从店里走出来,詹姆士走到门口,一个年青的中国人拦住了他的路。

 

詹姆士觉得心怦怦乱跳。现在,他记起了那张脸,记得很清楚,那张脸正是倒立者。

 

“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关门了。”那个中国人说。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想和你谈谈。”詹姆士说。

 

“我们正在关门,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烈,是这个店的老板。”

 

“我想你应该认识我,我叫詹姆士。”

 

吴烈的头上冒了汗。“如果你不介意服务员打扫卫生的话,请里面坐。”吴烈说。

 

店里只有一张桌子有四个客人,他们正结账要离开。吴烈领詹姆士来到角落处的一张桌子。“对不起,我得派个人站在门边送客。”他走过去,和一个服务员谈了一会儿,彬彬有理地向正要离开的客人鞠躬,然后走回詹姆士那边,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詹姆士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等你都等烦了。”詹姆士说。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想你心里清楚得很。”詹姆士说,“我告诉你,吴先生,在我的外套口袋里有一支手枪,它正对着你的肚子,如果你敢轻举妄动的话,就叫你肚皮开花。我收到你的信了,我知道你就是生日杀手。”

 

吴烈舐舐他薄薄的嘴唇。“詹姆士先生,看看你的周围,你可以看出,你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那些中国服务员已经停止清扫工作,堵住了每一个出口。

 

“这么说我们两个人都要死了,”詹姆士平静地说,“有个笑话得告诉你,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那也没有关系,”吴烈说,“我可不能再等了,你在克林画廊开画展,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你画的那个人是米伦?”

 

“理查德警官告诉我的。”

 

“一个聪明人,可惜还不够聪明。”

 

“是你买下了那张画?”

 

“我派人去买的,希望在你回忆起来之前,把它从画廊弄走。”

 

詹姆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你我死前,我想知道原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为什么连你父亲也要杀?吴富是你父亲,对吗?”

 

吴烈斜靠在椅背上,两眼看着头上的吊灯。“米伦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

 

“所以,你就着手实施这个丧失理智的报仇计划。你杀害检察官、法官和那位记者的动机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连你父亲也下手?他和这个案子没有关联。”

 

吴烈开始轻轻地在椅上来回摇动。“让我告诉你,”他说,“只说这一次,因为没有人知道详情。”

 

詹姆士点点头,他的手指扣住手枪的扳机。一个轻举妄动,吴烈的故事就永远无法讲下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有所举动的话,他也永远无法听故事。那些中国服务员似乎远远地把桌子围成一圈,不过他们没有掩饰一件事实,那就是说,他们两个人落在陷阱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