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杀手(第2/4页)

 

詹姆士从五斗柜上面的抽屉取出一把手枪,塞进他的大衣口袋,这把枪是有执照的。

 

该出发了。当他打开公寓门,走到走廊时,他全身紧张。他手里拿着手枪,随时准备射击。阳光从走廊的尽头照射进来,白天的这个时间,没有阴暗的地方可以躲藏。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右拐有一道楼梯直通街面。他拐过去,朝四周观察,没有人影。楼梯角有一个狭窄的通道,通往地下室的门。假如他直接走下楼的话,地下室可能会有人突然出来。他下了一半楼梯,然后转身,向后退着走,面朝地下室的入口处。

 

没有人,什么也没有。

 

走到街头,就好像从黑暗的地下隧道,走进温暖的阳光中。在大厦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微笑着向他打招呼,他在这一带很有名,大家都认识他。生日杀手显然不会在这里下手,因为这不符合他的作案方式。

 

大厦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但他没有上。单独和一位司机在汽车里,谁知道那个司机是不是杀手呢?他觉得自己有点太神经质了,但是,杀手不留痕迹地杀了四个人,不能对此掉以轻心。混在人群中比较安全,詹姆士决定步行去克林画廊。

 

理查德比他早到会场,他身材细长,温文尔雅,不像一个警察。画廊中早已挤满了爱好绘画的人,当高大的红胡子画家走进来时,人群中一阵骚动。这儿有一百位目击者。

 

理查德的表情很严肃,他把一份画廊准备的小册子递给詹姆士,里面有画的编号,以及詹姆士的小传。

 

“你的生日印错了,”警官说。

 

小传上这么写道:詹姆士,1948年3月10日生,康涅狄格州,湖景城。

 

詹姆士找到画廊的老板。“克林,怎么会出这样的错呢?”他问。

 

克林皱着眉头瞧瞧那份小册子,说的自传上复印下来的。”

 

“我当然知道哪天是自己的生日。”

 

“原稿在我办公室,我这就去取,”克林说,离开他们,走进里面的办公室。

 

“你怎么这么晚才到,”理查德说,“我正为你担心呢!”

 

“我步行来的,这样好像安全些,”詹姆士说,从口袋里掏出恐吓信,递给理查德。

 

理查德皱皱眉头说:“他妈的,同样的笔迹!看来真是同一个人。”

 

克林从办公室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詹姆士,你就是这么写的,”他说。

 

詹姆士一看,就知道毛病出在哪儿了。他是用圆珠笔匆匆忙忙写下这日期的,结果刚下笔时,笔尖干燥,把8月的“8”写得像是“3”。

 

“问题不是很严重吧?”克林问。他是个天性开朗的人,长着满月般的一张脸。詹姆士的个人画展非常成功。“我们开幕才半小时,已经卖掉三幅画了。有两幅是在华盛顿画的,画的是那几个叫‘马沙林’的,把几位人质押在三栋大楼的事,还有一幅在海滨走钢丝的画。今天早晨你起床后,你的财产又增加了一万五千五百美元。”

 

“你今天早晨把小册子发出去的?”理查德问。

 

“对,我亲手发的,”克林说,“不过,两星期前,已经向有潜力的顾客寄出了好几百份。”

 

他们在展厅中漫步,来到一幅题为“海滨卖艺者”的画前,画框上贴有“已售出”的红条,突然理查德的手猛地抓住詹姆士的手腕。

 

“天哪!”理查德叫道。

 

”怎么了?”詹姆士问。

 

理查德用另一只手指着画。画的背景是海滨,有许多彩色的遮阳伞,游泳者在远处冲浪,日光浴者戴着太阳镜。前景有两个男人在做杂技表演。一个人正在做倒立,双臂张开,站在倒立者两脚上的是第二个人,那人正咧着大嘴在笑。

 

“不可能!”理查德说。

 

“难度很大,不过,他们做到了。”詹姆士说:

 

“我不是说杂技,”理查德说,“我是指站在上面的那个人——那个咧嘴笑的——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是画画那天才见到他的。”

 

理查德放开詹姆士的手腕,脸上的肌肉在痉挛。

 

“他的名字叫米伦,”警官冷冷地说,“他在时代广场杀死了一位女警察,后来在狱中悬梁自尽。你不知道你画的是谁?”

 

“不知道。他当时正好在海滨上。”

 

“你画得非常像。”

 

“我有照相机一样的眼睛。”詹姆士说。

 

理查德盯着他的朋友。“他被路易检察官起诉,指控他犯有一级谋杀罪,陪审团判他有罪,金斯基法官判他终身监禁。他是个吸毒者,他向时代广场的一位女士购买毒品,那个女士刚好是便衣警察,他开枪射死了她。审理那件案子时,舆论界大肆抨击警察的办案方法,安格尔写了一篇文章,为警察辩护。”

 

“这么说,他们三位都与这位米伦有关,”詹姆士说。

 

“而你又画了他,”理查德说,“倒立的那个人是谁?”

 

詹姆士回忆了一下。“很难记住一张倒立的脸。”

 

“可是他并不是整天倒立着的啊,他站起来时是什么样的呢?”

 

“我不记得了,”詹姆士皱着眉头说。

 

理查德找到克林,问他谁买了那幅画。画廊主人耸耸肩。“一位老人,他有点怪,因为他付了现金,并且要立刻带走。我告诉他,画必须留在这儿,一直到两星期后画展结束。他开始很不高兴,但最后不得不同意了。”

 

“他没有留下姓名?”

 

“没有。不过我开了收据给他,让他画展结束后,拿着收据来取画。”

 

“描绘一下他的长相。”

 

“年龄很大,看上去身体很不好,一头厚厚的白发。不像是拿得出两千五百美元买画的人,不过,他是用现金买的。”

 

理查德转向詹姆士。“这个生日案子,总算找到了一点头绪。”

 

“你知道什么了?”

 

“米伦在监狱里自杀——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理查德说,“报纸刊登了此事。现在,有某个心理不正常的报复者,在别人生日时报复。我们散步去吧。”

 

半小时后,詹姆士来到一位叫斯通的年轻律师的办公室。在乘出租车去那里的路上,理查德向他解释说,这位斯通曾经当过米伦的辩护律师,虽然最后官司输了,他却出了名。

 

斯通长得又黑又小,但显得精力充沛,他不停地在椅子里扭来扭去,同时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理查德以前和他谈过,因为米伦和生日杀手的三位受害人有关联。现在,他把詹姆士刚刚接到的恐吓信交给斯通,还有一份画廊的小册子,里面有那幅“海滨卖艺者”画的黑白照片。

 

“把你告诉过我的,再告诉詹姆士一遍,”理查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