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第3/3页)

 

我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放在桌子上了:一只空的量杯,一个精确的天平。

 

“一会儿就行。”我边用里杯接水龙头的水边说,同时将接满的水杯放在天平上。

 

天平的指针转到两磅十四盎司。我说:“哈里森,看看这儿。”

 

哈里森从长凳上半直起身,瞄着磅秤。

 

“我一会儿再向你解释。”我说着倒光量杯中的水,然后将他带来的塑料瓶中的水倒满量杯,再放到天平上。

 

磅针指着三磅三盎司。哈里森再次半坐起来,详申磅秤。

 

我胜利地看着他,我的想法正确。

 

“看来多五盎司,”哈里森说,“似乎没有什么重要。”

 

“那意味着罗尔斯杀害了他的妻子。”我反驳说,“那是我闻所未闻的、最聪明的杀人办法。”

 

“你现在就可以逮捕他。”我说。

 

“也许你可以了解这一切,那天平依我看并不十分准确。这两瓶水之间有五盎司的不同,究竟意味着什么?”

 

“哈里森,”我开始说,“罗尔斯昨天给我几本有关他研究工作用的小册子,他正在试验重氢,重氢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重水。”

 

哈里森又瞄天平一眼,“你准备告诉我,它叫重水,因为它比普通水重,对不对?”

 

“对的。它是用来制造原子弹的,但是研究人员也用它,我不讨论为什么。”

 

“现在,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它是如何叫莉丝毙命的。”

 

“第一,它是有毒的,但不是普通的毒,所以普通的化学试验不能发现。”

 

哈里森掏出一支烟,但没有点,他仍在疑虑。

 

“普通的水是由氧和氢组成,每一原子里的氧,对两原子里的氢,所以化学式上叫H2O,"

 

哈里森不知真懂假懂,只是点点头。

 

“简单言之,氢有不同种类,有一种比另一种重,因为一种叫中子的东西加在氢的原子核,当水是由这种氢组成的话,它就重得多,因此也叫做重水。”

 

“这种东西有毒?" 哈里森问。

 

“人体不能适用,哈里森,重水和普通水没有化学上的不同,人体细胞分不出不同。用了的话,就像饥饿时吃草一样,你虽然吃了不少草,但你会饿死。你可以高兴喝多少重水,就喝多少,但是,你会渴死。”

 

哈里森思索了一会儿,“假如人们喝下这些重水的话,怎么能活?”

 

“不能活。重水是稀有的。它要购自化学品供应处,价格颇高,大约一夸特八十美金。”

 

提到钱,哈里森比什么都感兴趣,他注视着塑料瓶,“你是说,那样一瓶水,要八十元左右?”

 

我点头。在哈里森眼中,罗尔斯是变得比以前更加罪不可赦了。然而,另一阵怀疑之色又涌上他的脸孔。

 

“那么,那些老鼠怎么不死?”他问。

 

“因为你必须喝得够多,时间也要够长,细胞才会只吸收重水。我认为,罗尔斯大约在一个半星期前开始在他太太的水罐中换重水。”

 

“你这种说法在法庭上站得住脚吗?雷迪。”哈里森在嚼雪茄了,有些忧心忡忡。

 

“会站得住脚的,你可以重新开棺验尸,会有技巧可以发现重水的。用分光计就是办法之一。柯赛和其他病理学家只找化学毒素,他们没有想到重水。”

 

另一个想法跳进我的脑中——那个梦境。那比我所想的更具意义。我想到了罗尔斯几次拍打冰箱的样子。但我只说:“你用这揭穿他,他就会崩溃的,他以为用重水是最聪明的办法——也许是。但秘密一旦揭穿,也就变得不聪明了。”

 

关于这案子还有一件事烦扰着我,那是有关哈里森的。

 

我问他:“哈里森,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心想逮捕罗尔斯?你为什么一心认他有罪?其实,你并没有证据。”

 

哈里森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莉丝是内人表妹,小时候经常坐在我膝上玩的,但自从她嫁给罗尔斯后,她一直过得不开心。我喜欢那个小女孩,也了解她,我不甘心看到她遇害。”

 

哈里森多少有些尴尬,这反倒使我不安起来。我送他到前门。他看看外面的天色,补充说:“我想现在就去逮捕他,我一直讨厌他。”

 

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一阵微风拂过,雪花飘落更多,我清晰地看到,哈里森的足迹,正从我家前门,慢慢延伸到警车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