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诡屋 消失的记忆(第3/6页)

“我眼睛怎么有些痛呢?心里也闷闷的……”李奶奶小声地嘟囔着。

哪怕是心里还有很多的疑问,我都强制将话压了回去。我觉得李奶奶是一个可怜的老人,我不想她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事情。所以那第二个她还记得清楚的事情,我也没敢在现在问出口。

借口说天要黑了,我连忙起身走出李奶奶的屋子。就在我穿好鞋要出门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折回去拉住往里走的李奶奶。

“李奶奶,你这房间大门不能不关呀,会进小偷的。”我指着锁坏了的大门。可是李奶奶却摇摇头,她轻叹了口气,她说她之所以不关门,是因为她一直不记得自己家钥匙被放在了哪里。

这个答案让我再次一怔,我咬了咬嘴唇,然后狠心扭头而去。李奶奶微笑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着,还有她在临走时送给我的一句话。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的名字就叫作‘忘记’。”

徐乔

朋友高以翔的婚礼让我暂时遗忘了关于老人的事情。可是如今清闲下来,我的脑中再次浮现了老人口齿清晰地跟我叙述自己回忆时的样子。

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他们的名字就叫作“记忆”吗?

我仰躺在床上睡不着,月光顺着窗沿倾泄了一地,我盯着天花板考虑明天就给老人打一个电话,这时,身下的床似乎在轻微地晃动着,好像有什么人躺在我的身侧辗转反侧一般,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我决定起身抽一根烟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不知不觉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天微微亮,我决定马上就动身,拜访那个记忆力超群的老人。

老人不在家,只有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警惕地盯着我问:“你找谁?”

“我找一位叫张飞尹的老人,请问他在家吗?”我说出了来意,男人摇了摇头,说:“我父亲不在家,你要找他的话直接打他的电话好了。”

我坐在老人楼下的公园里,拨通了老人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那么精神,并且不用我自我介绍他就立即知道我是谁,本来我是打算约老人出来见面的,但被他婉言拒绝了,他笑呵呵地对我说:“我现在不太能走开,我们就在电话里交流吧。”

我把这几天从肚子里搜刮出的疑问一股脑儿地问了出来,并且还很不厚道地问了老人很多我熟悉的历史问题,这些我都要翻书才能知道的答案,老人却回答得精准无误,至此,我已经完全相信了他曾经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记忆力超群,或者说他的名字就叫作记忆。

我们聊得很开心,到最后,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我知道不该问,但是因为好奇和私心作祟我还是问出了口:“您上次和我说的关于痛苦的回忆,对于记忆力好的人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老人忽然沉默了良久,再说话时,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阴沉,我有心打哈哈糊弄过去,却听见老人说:“你真的想知道?”

老人的话让我的心跳顿时加速跳动起来,还没等我开口就听见对面传来冷冷的声音,顿时,我的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我曾经杀过人。”

“哈,您开玩笑……”

“我说我曾经杀过人!”老人根本就不给我任何插话的机会,继续用冷冷的声音说,我背后窜上一丝凉气,但是好奇心还是逼迫我继续听了下去:“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我们当时都很年轻,但是,仅仅因为一些小事,我失手杀了她。我很害怕,怕她死时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就像是活活要把我瞪出一个洞般;但我更怕,怕被别人发现,我竟然杀人了。于是,我疯狂地将那个女人的尸体肢解了。一个死人,真的很难肢解,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又不是医生,那时候不流行网络,我也无从上网查证,我到底是怎么把她肢解的……”老人说到这里,我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双手由于颤抖甚至拿不住手机,我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竟然就这样听完了老人的全部叙述。他如何用蛮力把那个女人分解得体无完肤,如何将女人的头颅割下来,刀子划过皮肤的声音,菜刀剁碎骨头的声音,以及在他肢解女人的时候,似乎感觉到那女人忽然睁开眼,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声音,老人都说得清清楚楚,最后他还把那个女人的头塞进了冰箱里,不知过了多久,他开着车将冰箱深埋于一个正在建楼的工地里。这一切绝对不像是编造的,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把这些细节说得如此详尽。

“啊!”我终于忍不住低呼一声,手机“咚”一声掉落在地上,我忽然觉得身边似乎有一个女人正在黑暗里恶狠狠地窥视着我。

疯子,这个老头肯定是个疯子!我这样想着,几乎逃跑似的离开了公园。

我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感觉全身都在发抖,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行,我要报警,我要揭发这件恐怖的杀人案!

我的手指才按下一个键就顿住了,这一切都是从老人口里听来的,我没有物证,没有人证,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我怎么报警?

这几夜我怎么都睡不着,夜里连连做着可怕的噩梦。

这天一早我便拨打了老人的电话,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接电话的不是老人,而是前几天在老人家门口遇见的男人,他是老人的儿子张觉。他的声音透着疲惫:“我爸两天前去世了。”

我震惊地站在原地,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没过几天,我就在本市的报纸上看见了一条新闻,那是一条“寻尸启事”,附着一张老人的尸体照片,下面的正文赫然写着此老人于4月2日在白湖市医院逝世,尸体当天下午不翼而飞。

看着新闻旁附带的照片,我愣住了,虽然照片不太清晰,但我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认识的那位记忆力超群的老人。

左晨

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他们的名字就叫作“忘记”吗?

我辗转反侧地躺在床上睡不着,午夜的月光顺着白色的窗沿慢慢爬到我的床边,我侧身睁眼看着满地银色,直到床的另一边突然塌下了一点,就像是有人在我身旁躺下了般。背脊上的鸡皮疙瘩在这一瞬间猛然激起,我睁大眼睛不敢回头,就这样僵硬着四肢直到眼皮终于挣扎地闭上。

等我再睁开眼时,阳光正好照在我的身上,我坐起身,身旁的床铺还是如昨晚般整齐,丝毫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难道是我又多心了?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几天之后,我在床边发现了一张莫名多出来的报纸——这张报纸什么时候“走”到我床边的我不知道,但是上面的图案却是骇人的——那是一条“寻尸启事”,附着一张老人尸体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下面的正文赫然写着此老人于4月2日在白湖市第一医院逝世,尸体当天下午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