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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照片放回信封里,抬头看着雷吉、J.C.和理查。“你表弟就是为这个死的。”我气喘吁吁地对雷吉说,“我们的小命都差点儿丢了,就是为了获得这些淫秽的照片?”

“真恶心。”让-克洛德轻轻地说,避开了我的目光。

“恶心?”我大声喊道,“简直就是一群疯子!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将来也不想再看到。可是,如果真有哪个德国人跟街边的顽童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儿,谁会在意?谁他妈的会关心这种照片啊!”

“他不是德国人,”雷吉说,“他是奥地利人,虽然他在搬去德国的几年前才失去了奥地利国籍。你也知道,他是德国民族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领袖,那是个非常危险的组织,杰克。”

“他不是在坐大牢吗?”我大声喊道,“去年十一月,我和理查在慕尼黑那个该死的啤酒馆就听说过这事了!”

“他十二月被释放了。”理查说,“当时我们在伦敦购买靴子和绳索。”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社会主义者!”我大声喊道,一边愤怒地在蘑菇石上来回踱步,“谁在意那些该死的社会主义者呀,纽约就有好几千这样的成员,在我生活的波士顿可能也有好几百人。布罗姆利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我指了指脚边的尸体,注意到了“道格拉斯・费尔班克斯式的胡须”,以及尸体的面颊和下巴上的黑色短须。有那么一刻我恶心得差点儿昏倒,我猛然记起人死后毛发是会继续生长的。

“……就是为了获得这个该死的社会主义者这些恶心的照片?”我有气无力地把这句话说完了。

“他不是社会主义者,杰克。”雷吉说,“他是纳粹。是纳粹分子。”她一边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那又怎样?”我不依不饶道,“就连我都知道德国的魏玛就有数百个这样政治狂热分子。就连我这样的人都知道,我可是连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都几乎分不清。我们差点儿登上珠峰峰顶,我们这么辛苦才爬上来,结果居然……我们历尽千辛万苦,结果却只是为了获得一个恶心的鸡奸者及其受害者的照片。天哪,你们看看,其中一个受害者,房间里的其中一个孩子,居然是小科特・梅耶。他居然将这种垃圾卖给你的表弟珀西!”我简直气坏了,两根手指将照片夹在风中,说:“我要把这种垃圾扔了。”

“杰克!”雷吉生气地说。

我低头看着她。她居然双手举着那把12毫米口径的信号枪,正对着我惊得目瞪口呆的脸。

“如果你胆敢把照片扔了。”她平静地说,“我就用这把信号枪打死你,我对天发誓我一定会的。我爱你,杰克。我们所有人都爱你。把照片还给我,否则我一枪打爆你的脸。你知道我会的。在冰川上的时候,我就用这玩意儿干掉过德国人。”

那一瞬间,我知道她说的是真话,知道她爱我,是那种姐弟之间的爱,唉,(也许把我当成了她死去的表弟)我也知道如果我把照片扔了,她立马就会开枪。接着,我记起了红色信号弹射中卡尔・巴赫纳张开的嘴中的情形,他眼睛里的液体就跟融化的蜡一样流到了面颊上。

我仔细将信封里的照片和底片交还给了雷吉。

“我好奇的是,”理查用平日里谈话的语气说,好像刚才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照片到底是谁拍的。不是……布罗姆利吧?”

“不是。”雷吉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疲惫,“不过,珀西瓦尔会经常装扮成放荡的亲奥、亲德英国逃亡者出入这种场所。拍摄照片的是科特・梅耶。他有一个非常巧妙的小照相机,那玩意儿具有延时功能。珀西给他就是为了让他拍这些照片。”

我们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这具奥地利人的尸体上。他是那样的年轻。我第一次发现梅耶的鼻子下有一道姜黄色的印记,很显然,这个小伙子即将长出胡须了。

“梅耶也是间谍?”我说,也没期望谁会告诉我答案。

“是的。”雷吉说,“科特・梅耶也是犹太人。”她说,好像这就把一切给说通了。

那一刻,我以为她的意思是说,犹太人自然比其他人贪婪,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当然,在哈佛上学的时候,或者在波士顿生活的时候,我从没跟犹太人打过交道,然后我记起纳粹好像非常不待见犹太人,特别是德国或者奥地利的犹太人。但这个叫希特勒的混蛋却跟一群犹太男孩发生性行为,除了那名成年的纳粹外,照片中的所有人都割了包皮。这说不通啊。一切都是那样……淫秽不堪。但我只是摇了摇头。

“在跟我表弟珀西瓦尔共事的人中,科特・梅耶算得上最勇敢的人。”她说,“珀西跟许多勇敢的人一起并肩作战过,大多数人正是因为他们的勇敢,最终都牺牲了。”

我对这番言论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在这儿。”雷吉说,她已经将那把刚才威胁杀死我的卫瑞信号枪放了下来,继续在她表弟的尸体上搜寻着。

她拿出一块折好的绿色丝绸布,我的第一个想法觉得那应该是一块上好的手绢,跟乔治・马洛里尸体上的那块极为相像,但是,等雷吉将它打开后,却是一块3英尺宽、4英尺长的旗子,上面绣着一只狮鹫跟老鹰为了争夺一根中世纪的金色长矛厮杀的图案。

我见过这面旗子,不过我见过的那面旗子更大,我们去拜见布罗姆利夫人的时候,曾见过这面旗子在布罗姆府邸飘扬。

“你的表弟真的认为他和……这个男孩……能登上珠峰吗?”理查问道。

“很显然,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不停地往高处爬,逃离追赶他们的纳粹。”雷吉说,她的声音仍然相当尖锐,“有了马洛里和欧文探险队的固定绳索和营地,他们当然有机会。但没想到那些德国人也是登山好手,但珀西还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要是不被西吉尔追上,他们可能从马洛里和欧文的最高营地登上珠峰,不过,珀西的目的并不在于此,他们登山只是为了逃离德国人。”她将那面折好的旗子放在衣服里层,“现在我要登上顶峰,帮他完成这个愿望。”